他和窗外的夜色一樣深沉安靜。
沒開燈,只床頭櫃上亮著盞暖燈,開到了最低。她眼兒耷拉著,被弄得瘙癢難耐,手胡亂而煩躁地去推搡他,往下抓,抓到一手硬茬發?絲。
鍾黎受了驚似的弓起身子,原本?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些。
她順著他的發?絲摸到他臉頰,一手微微的涼意,但?唇上的溫度又?是滾熱的,勾得她與他共赴。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既刺激又?不安,彷彿渾身的毛孔都在?那一刻舒張到極致。但?是,與此同時又?有一種難言的羞恥感襲上心頭,矛盾重重,難以排解。
後來?他在?黑暗裡笑?望著她,似笑?非笑?的,問她什麼感覺。
鍾黎把腦袋狠狠埋在?被子裡,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其實他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他都很少遷就她,哪怕是接吻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來?。那其實也是很少的經歷,他本?來?就非常潔癖,更不是什麼會?伺候人的人,那次估計是心血來?潮。
其實她蠻不好意思說的,她還挺喜歡。不過?,不管是矜持作?祟還是那本?來?就難以啟齒,她不可能主?動提這?種事?兒。
在?外人眼裡,他總是高高在?上風姿卓然,年少時便凜然不可侵犯,何曾想過?他會?有這?麼一面。
她記得剛在?一起那會?兒,有一次兩人吵完架他來?探班,娛記也在?,還是京城最臭名昭著的娛記,她擔憂又?煩躁地趕他走,本?意是不想見他,也有擔心他的意思。
誰知他渾不在?意地笑?著搬了把椅子,就大剌剌坐在?廊下翻起了報紙。
他說,他就坐這?兒等她拍完,說你信不信,我就是坐在?這?兒讓他們拍,也沒人敢,你看看,我在?這?兒坐一整天誰敢報導?
那是讓鍾黎都要翻白眼的程度。他有時候很成?熟,有時候又?很離譜,讓人不知道要怎麼跟他相處。
吵架的時候脾氣特別大,不可一世好像永遠也不會?低頭,可每次回頭又?會?主?動找她,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丁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
鍾黎在?此之前沒有遇到過?性情這?麼古怪的人。
怪不得徐靳有時候都忍不住在?背地裡吐槽他。
說起來?,那年年前圈子裡還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兒,時間就在?那天徐靳在?學校后街的燒烤攤上拜別他們之後。
不久後他就被稅務局的人查了。
當時鐘黎也在?,在?他的辦公室跟他討論新?戲呢,上門這?一幫似乎還是老熟人,推門進來?時看到徐靳還挺尷尬,為首那人咳嗽一聲,低聲跟他說了什麼。
徐靳的表情從詫異轉為荒誕,罵了一聲:「他沒吃錯藥吧?找你來?查我稅?真夠掉價的。我繳沒繳他不知道?你不知道?」
確實,他很少幹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兒,像只是為了發?洩不滿,純純地看他不順眼。
那天他在?北京飯店請她和冉文聰幾人吃飯,當笑?話一樣說給他們聽。
冉文聰都驚掉了下巴,問容小五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怪不得那天在?景悅他發?那麼大火,習鵬在?旁邊看笑?話,笑?而不語撣著菸灰。
徐靳回頭就送了五壇醋給他。
自從,容凌有了個?「容五醋」的外號。
圈裡人都傳過?這?事?兒,但?具體這?個?綽號的來?源,知道的人不多,唯有當時飯桌上這?幾人門兒清。
最尷尬的還要數鍾黎,飯都沒吃兩口就告辭了。
徐靳又?追出來?,歉意地喊住她,讓人給她打包了一份,讓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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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節前,鍾黎結束在?劇組工作?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