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像小孩子互相傾訴秘密那樣壓低聲音:“合約上說好的,我教你拍戲。”
身邊是衛熙蘭草般清雅的氣息,薛眠很容易就紅了臉。他把劇本給他。衛熙看了十分鐘後道:“我大概知道葉哥對哪兒不滿了。”
薛眠湊過去:“哪裡?”
片場另一頭。
“狂是夠狂了,但感覺不對。”葉千樹邊看錄音帶邊和陳導討論:“原著裡紅是迫不得已替人頂罪進了監獄,他並不是真正的罪犯,他其實還保留著一部分良知。”
陳導:“編劇改編時也沒說清楚紅最後選擇了屠殺還是接納王冠,他對少校說話的話可能只是一時興起的玩笑。”
葉千樹:“薛眠的表現太單一了,他其實是很有爆發力的演員。但他表現不出積極的情緒。絕望、掙扎、壓抑對他來說都很容易,輕鬆或者柔軟卻似乎在鏡頭下與他無緣。”
“還是你觀察仔細。你的意思是,他很擅長在鏡頭面前表露出人的負面情緒?”
“他從頭到尾都很壓抑,跟紅這個角色不謀而合。有可能他就是在演他自己?不管怎麼說,他這裡差了一點東西。”葉千樹道:“憐憫。”
短暫的午休結束,再次拍攝前葉千樹看見了來探班的衛熙,後者率先笑笑:“葉哥。”
葉千樹:“熙神。”
衛熙失笑:“你這麼叫我好奇怪。”
葉千樹:“那叫什麼?小熙熙?”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薛眠身上。薛眠還穿著拍戲時的絲綢戲服,這套服裝是仿漢服的設計,大袖長擺、重重疊疊。走動間不經意就能看見手腕和腳踝,被濃稠的紅色一襯更顯冰肌玉骨。
衛熙挑情人的眼光還挺不錯。葉千樹想著,懶洋洋吐了口煙:“男朋友來了,小薛薛是不是該好好表現了?”
場記打版:“《落水鳥》第一百三十四場第五條,a!”
薛眠看著面前飾演少校的年輕演員,衛熙說過的話掠過他的腦海。
“葉哥應該覺得你這裡太單薄了,你演的時候在想什麼?只有憤怒和恨嗎?不是的,紅在最後同樣會覺得釋然,他甚至可憐這些人為一場殺人遊戲瘋狂。想一想,什麼事情會讓你覺得憐惜?”
什麼事情會讓他憐惜卻又無能為力?
細雨裡的宮家宅邸,門前站著的年輕人高高瘦瘦。陰天和雨水讓他原本高大的身形都透出了幾分孤寂的意味,陸嘉陽在車外安靜地看著他,像極了一條無家可歸的小狼狗。
演員的眼睛雖不像陸嘉陽那麼亮,但也透著絲絲凜冽。面板很白,這點和那個人很像。薛眠看著他。
“你知道落水鳥嗎?”
“一種白色的、骨骼脆弱的小鳥。”
“不知道?沒關係。”
“因為很快,你們都會成為落水鳥。”
“卡,”葉千樹說:“過。”
“恭喜薛眠!成功殺青!”
……
從醫院回來。冉瑤見兒子時不時掏出手機看時間,她隨口問:“晚上和人有約?”
陸嘉陽暗滅了手機螢幕:“沒有。”
冉瑤:“那你幹嘛每隔半小時就看一次時間?”
陸嘉陽不說話,冉瑤見狀笑眯眯地去夠桌上的薯片,陸嘉陽把薯片往後挪了挪:“別吃這些東西。”
冉瑤:“無所謂嘛,反正我現在能過一天是一天,吃不吃垃圾食品有什麼區別?”
她說著嘆了口氣:“不過媽媽臨死前都見不到兒媳婦,好傷心啊。就你這悶不吭聲又管東管西的臭脾氣,以後誰受得了你?一想到這兒我就放心不下。”
陸嘉陽:“……”
陸嘉陽:“別說這種話,你能活很久。”
冉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