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渺對著空氣揚聲說了句:「我就看一眼哦?」
接著,她等了等,屋子裡仍是寂靜一片,無人應答,也沒有發生什麼詭異現象。
良久,方渺又往前蛄蛹了一下,半截身子探出床邊,懸在床頭櫃上方,她舔了舔下唇,食指指尖沿著圓蓋的縫隙鑽進去,挑起一道細細的縫。
「真的看了哦?」
她極輕地、極輕地揭開了蓋子,然後很小心地往裡面睨了一眼。隨即,方渺愣了愣神,又湊近一些,發現罈子裡除了她的一撮打了結的頭髮,還有一張白色的紙片。
那紙人就比她的小指頭長一點,圓頭圓腦,二頭身,通體雪白,圓形的腦袋上點綴著兩粒紅色的墨點,應當是充作雙眼。
小紙片人靜靜地臥在罈子底部,正面朝上。
方渺的頭髮正壓在它的肚子上。
方渺的雙眼跟那對紅色豆豆眼對上,心中莫名有股怪怪的感覺,彷彿……這紙人是活的一樣。
錯覺吧?
就在這時,方渺的手機鈴聲大作,她扭頭瞥了一眼,螢幕上顯示著梁許的名字。方渺保守著替嫁秘密,梁許真以為她在國外,幾次來電大多是在深夜。
她順手接起電話,另一隻手還捏著罈子的圓蓋,在指尖一圈一圈地翻動。
「餵?」
梁許問她在做什麼。
方渺盯著罈子裡的小紙人,歪頭夾著電話,說:「在……看一張紙。」
梁許笑著說:「一張紙有什麼好看的?」
方渺卻吸了一口氣,左看右看,看久了,居然還真的覺得這小紙片人有些眉清目秀。
她是不是獨居太久,寂寞瘋了?
以往也沒這種狀況啊?
梁許在那頭絮絮叨叨,方渺時不時搭兩句話,不知怎的,眼神死死地覆在那紙人身上,怎麼都移不開了。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鼻尖似乎又聞到那股熟悉的香灰味,忍不住更貼近那罈子。
好香。
好香啊……
電話那頭,梁許愣了一下,問:「什麼好香?渺,你在吃東西麼……」
方渺沒有答話。
梁許在那頭『餵』了半天,仍舊沒有回應,心上疑竇重重,又很是擔心,怕方渺在異國他鄉遇到什麼事情。
山風呼嘯,暮色深沉。
一入夜,蕭宅就冷清得宛如一座荒宅。
方渺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全然聽不見電話中傳來的人聲了,整個人似乎被那道異香勾入了另一個世界,意識深深淪陷……
隨後,她緩緩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方渺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狹小的裡,四周有壁,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只一道光,自頂上落下,撒了滿身。
她動了動,察覺到不對勁。
有一雙手臂攬在她腰間。
方渺伸出手,順著這雙手臂摸過去,發現一件更嚇人的事情——她正躺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空間裡半明半暗,方渺心下震驚,一下子從這股勾人心魄的香味之中清醒過來,扭頭往身下看去……
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蕭玉隨的臉。
方渺懸在他上空,遮擋了光線,將他的臉攏進暗處,一頭長髮垂落下來,跟蕭玉隨的銀髮交纏在一處。
蕭玉隨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彷彿陷入極深的睡眠之中。方渺的手掌撐在他的胸膛上,才發現他身上不著寸縷,渾身冷冰冰的,不像活人。
方渺半懵半醒之間,眼神微微往下移了移,陡然發現……蕭玉隨的喉間橫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疤。
這傷疤七八寸上,硬生生劃開了他的喉嚨,邊緣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