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渺掏出了一團由幾十張符咒交疊而成的東西,放在了左側的小桌上。她回到鏡前,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鏡面,垂落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
方渺微微意動,便嘗試性地揚手朝虛空一抓!
批命筆再次出現,被她攥在掌心。
閻王砸吧砸吧嘴,無聲暗忖:不愧是冥君!
方渺湊近業鏡,手腕懸直,在鏡面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字。
秦——懾——
筆停,字已成。
業鏡微微抖動,鏡面發燙,耀目的金光與晦暗的紅光齊齊亮起來!
方渺猝不及防地被晃得眯起了雙眼。
好在只是一瞬間,大盛的紅光壓倒了金光,『秦懾』二字變成了血紅色,深重到幾近發黑。與此同時,一段紅色的批文逐字出現在了這姓名的旁邊。
上面寫的是秦懾其人生前死後的恩德冤孽。
——可謂是罪孽深重。
方渺細細感受了一下,覺得使用這隻批命筆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負面影響,便又提筆在批文底下寫道:「惡孽難償,不可救,無可赦,判此鬼及附生之惡即刻湮消,以慰舊業……」
直至撤下筆,方渺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氣力也耗盡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過來之後,迫不及待地偏過腦袋望向一旁桌面上的符紙糰子。
「不啊啊啊——!!」
就聽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一陣黑煙從層層包裹著的黃符中冒出來,在空氣中沸騰了幾秒,徹底消失在這世間了!
方渺雙唇抿緊,一眼不錯地盯著此情此景,親眼見證了厲鬼的消亡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了,宛如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轟然墜地。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呼……終於……」
緊接著,方渺想起了另一件事,秦懾在其後百年間造下許多殺孽,根據命理之數,哪怕秦懾已經不存在,但死去的人仍舊會死去,只是過程中會產生偏差……
她轉頭看向閻王,道:「我想提前一窺幾人的未來命數,小閻,你如今的神力能施展嗎?」
死後之人的姓名、生平與批文會自動記錄在業鏡之中,但想要預先窺得他人未來則需要耗費大量的神力。要是換做曾經的冥君,這事絲毫不成問題,奈何現在的方渺已經是轉世之人,方才在業鏡寫下厲鬼的判文已經費勁了心力。
閻王挺起胸膛,身軀厚實,壓下來的影子將方渺完完全全的籠罩住了,他哈哈笑了一聲,道:「雖然小仙的神力削減不少,但這點事情還是不成問題的!」
聞言,方渺舔了舔唇,手指頭絞在一起,心臟跳動的節奏亂了幾拍……
這時,另一頭。
閻羅殿,偏殿之中。
方天應身上的外傷已經處理過了,但內傷尚愈,正好此處靈氣比人間充沛許多,他乾脆閉著眼,在殿中一角打坐調息了。
而領他們來此的黑衣男人也不在殿中了,方才室中響起一陣叮咚月聲,他便嘆了口氣,急匆匆地去了外頭,說是稍後回來。
蕭玉隨沒什麼可做的,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奈何那隻性情愈發古怪的大公雞上躥下跳地鬧個不停,他望了眼方天師,將它抱起來,往更遠處移了移。
只是它靜下來沒一會兒,又撲閃著翅膀往前方的窗臺飛去了。如今的大公雞吞了幾粒妖獸內丹,早就不是之前初通靈智的大公雞了,力氣大到幾個男人都按不住不說,外形也產生了不少變化,翎羽愈加鮮艷,似乎鍍是了一層鎏金,雞冠與瞳孔也是如此。
「咯、咯!」
它的尖爪摳在窗框邊,歪著腦袋叫了幾聲,忽然朝緊閉的窗縫撲去!
咚地一聲——
窗子被它撞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