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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次爬上條凳,用那雙哭過以後更顯明亮的眼睛看向張曉珠後,終於如願以償地寫上了大字。
雖然她壓根不認識那個字。
等老張家的男人女人們收工回家,看到平日裡鬧騰不止又愛告狀的張小莉,乖巧地坐在條凳上跟張小玉玩翻花繩的時候,全都驚掉了下巴。
不管劉紅再怎麼問張小莉有沒被欺負,她都堅定地搖頭,然後又跑去找張小玉翻花繩,直到天黑透了,看不清楚繩子才終於結束,鬱悶的劉紅一晚上沒睡好覺,總覺得張曉珠做了什麼。
7 她們的軟肋
第二天一早,張曉珠打著哈欠伸手去摸搪瓷盤裡的蒸紅薯,還沒碰上就被筷子抽了一下,疼得她縮回手,就聽劉桂芳斥道:“還懂不懂規矩了,準你上桌吃東西的,趕緊滾下去,就你這德性,也想吃紅薯,門都沒有!再瞪我,小心連糠菜團也沒得吃。”
老張家的桌子,首先是給男人們坐的,然後是家裡的媳婦兒,再之後是孫子,孫女兒要想上桌,得是劉桂芳看得上眼的,比如老二家的兩個閨女,其他人、只能拿了東西,蹲在一旁,或者坐在門檻上吃。
張曉珠哪裡受得了這氣,剛要發作,就被袁冬梅給拉扯到一旁,往她手裡塞了個不到巴掌大的小紅薯,小聲地說:“這是你爹給你的,大早上別折騰了,萬一你奶生氣,又讓你去砍甘蔗。”
她拍了拍張曉珠的肩膀,趕緊回桌上吃糠菜團。
這也是劉桂芳訂的規矩,因為壯年男人能幹重活,拿的工分也高,所以早中兩頓飯,都可以吃一根紅薯和一塊糠菜團,其他人只能吃糠菜團,最多配點紅薯湯。
張順誠把他那份紅薯給張曉珠吃了,他就只能吃糠菜團,半飢不飽的下地幹活,別說張曉珠有商場,就算她沒有,也不會吃別人的口糧,但又不方便在劉桂芳眼皮底下拿來拿去,只好塞進口袋,等去地裡的時候,再給張順誠。
不過這玩意兒,真是有夠難吃的。
張曉珠皺著臉,把滿嘴殘渣往嗓子裡咽。
這年頭糧食緊張,誰家也沒闊綽到能拿米麵當飯吃,但米糠跟紅薯葉卻是管夠的,再用點兒玉米麵揉成團,上鍋蒸熟蒸爛,就算是主食了,吃起來一股怪味不說,還特別噎嗓子,必須有湯才能嚥下去,吃了也頂不了多久。
一個糠菜團還沒吃完,張曉珠的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她怕吐出來,就說了聲去隊裡,顧不上袁冬梅在後頭叫她,快步往外跑,剛出門幾步,就彎腰在路邊吐起來,路邊走過的社員衝她指指點點,她完全顧不上。
張曉珠邊吐邊告誡自己,既然成了張小珠,就得入鄉隨俗,就算再難吃,她也得學著在人前吃下去,免得遭受無謂的問責,還很容易露餡。
雖然她完全可以躲進商場,吃麵包喝牛奶,但張曉珠還是選擇了把半個糠菜團吃掉,不是她喜歡自虐,而是總得習慣這個味道,以後在人前吃這玩意兒的日子還長著,總不能都不吃。
張曉珠到甘蔗林的時候,來的人還不算很多,張德才一看到她,就招手讓她過去,問她身體有沒好點,“病好了身體還虛著呢,沒那麼快恢復,我看你今天也別進去砍甘蔗了,就在外頭幫忙剔葉子,分是少點,活也輕鬆。”
“為了國家為了黨,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一定不給大家拖後腿!二伯公,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張曉珠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
“小珠,別勉強了,叔剛才看你吐得膽汁兒都出來了,還是身體要緊啊,工分啥時候都能掙,你奶不心疼,你爹媽也心疼啊。”同宗的一個遠房親戚吃著紅薯含糊著說。
“聽不聽二伯公的話?”張德才瞪她,“逞個人英雄才會給人民群眾拖後腿,養好身體再衝前線,先把後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