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後,一行六人陸陸續續聚集在村口,每人身上都扛著一副鋤鎬繩索,李愛軍還找了個席子,既然打算供養,那對方的屍骨必須得好生運回來。
一切就緒,說走就走。
由於都是些精壯漢子,手裡又有傢伙事兒,大家心裡的恐懼淡去不少,龍行虎步,鬥志昂揚出了村,直奔野雞崖子而去。
王建國說的沒錯,野雞崖子不但遠,而且還很難走,附近也沒有人家,基本上沒什麼路,行進速度變得很慢,足足走了有三個多小時,才隱約在人跡罕至的兩座高山的溝壑中間看到一座凸起的土丘。
土丘呈長條形,顏色跟尋常的黃色山皮不一樣,是壓抑的黑色,就像一條巨大的蜈蚣趴在那裡,北風呼嘯,直從山口往裡灌,嗚嗚的風聲好像數不清的野鬼孤魂正在淒厲哭泣一般,聽的人毛骨悚然。
眾人停在山口,吃起了乾糧,待會兒得進山挖墳,需要力氣,這些補充是必須的。
李愛軍心繫兒子安危,沒啥胃口,掰了塊烙餅塞到嘴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爬到在山脊上朝野雞崖子裡看,規劃著道路。
“哥,你不再吃點?咱已經到點了,你就別擔心了,肯定能成,這路可不好走,小心待會兒沒力氣。”李二牛看著李愛軍手裡只有一個小豁口的烙餅,知道他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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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餓,都吃完了吧?吃完我們抓緊進山吧。”
“走!”
眾人拍拍手,勒緊乾糧袋,系在腰帶上,李愛軍方才已經盯好了前進的路,帶頭從一處比較平緩的山坡上直接滑了下去,其他人也緊跟而上。
呲溜溜滑到山溝底部,抬頭一看,起碼得有五十來米深,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冷風直往領口裡鑽,風聲鶴唳,眾人往緊裹了裹衣服,只感覺好像跑到了一個怪物的嘴裡,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好像野雞崖子上有幾十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李大壯是一行人裡年紀最大的,平時誰家殺豬宰羊的都由他操刀子,見大家都有些遲疑,抽出殺豬刀抗在肩膀上,震聲道:“都別慫,俺十二就開始殺豬,現在已經二十個年頭了,死在俺手裡的畜生,少說也有八九百,王半仙那老兒不是說,屠夫殺氣重,尋常鬼怪不敢近身嗎?那俺就領頭走,你們跟在後面!”
“好,那就跟在大壯哥後面,上崖子!”
李大壯抗刀牽頭,接下來依次是王建國,李二牛,李解放,李愛民,最後是李愛軍,排好隊伍順序,直直向前行進。
一層像木耳一樣的東西附在地上,踩上去滑滑的,李愛民抓了一把道:“嘿,這麼多地皮菜!?等忙完這茬,咱改天過來弄些回去,蒸幾籠地皮洋芋包子,美的很啊!”
“都啥時候還想著吃,也不看看這啥地方,帶回去,你敢往嘴裡送?”
李解放回頭罵了一句,李愛民嘿嘿一笑,把地皮菜裝進了兜裡。
越往上路就越難走,隨處都能看到已經發黃的紙錢,一股沖天的惡臭迎面撲來,直衝鼻息,嗆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一群渾身漆黑的烏鴉看到來人,撲稜著翅膀盤旋在半空,急促地嘎嘎的叫著。
“哥!你看,那隻老哇(烏鴉俗稱)嘴裡叼的是不是一截手指頭?!”李解放眼尖,突然指著一隻剛剛飛起來的烏鴉叫了起來。
“別胡說!那明明是一條蟲,專心看腳下,操心滾下去!”李解放看了一眼,心頭抖了一下。
那玩意兒,明顯就是一截死人手指頭,不過為了穩定人心,他故意說是蟲子,其他人也看到了,也都沒說話。
氣氛瞬間變得壓抑,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低著頭往上爬。
葬在這裡的,大都是些橫死之人,不能入祖墳,清明冬至也沒人來祭拜,掩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