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馬,更別提無比嫻熟的策馬廝殺,不曾想二十年後,就是騎馬出行都如此艱辛,原來自己真的是老了啊。
年輕藩王的言語打斷了這位張首輔的神遊萬里,“張隆景,等我北涼騎軍原路返程的時候,張家跟隨我們遷入北涼的事宜是否會有波折?如果有什麼困難,你現在就可以提出來,未雨綢繆,總好過到時候手忙腳亂。還有,我醜話說在前頭,北涼騎軍哪怕去了廣陵道戰場,但只要依舊留在中原,一般來說就不會有人敢動你們張家,可如果不遷徙入涼,整個家族就會是四面樹敵的嚴峻局面,別奢望昔年的好友會念舊情,到時候朝廷不出聲,地方官府和當地駐軍也會人心思動,所以你族內若是有年輕子弟心存僥倖,你最好跟他們把道理說明白,如果說不明白,打也要打明白,畢竟一時的家族不睦,總好過以後的家破人亡。當然,就像跟先前十六個家族那樣,我可以保證張家到了北涼境內後,不敢說日子比在原先地方更愜意,但肯定差不到哪裡去,家族子弟無論從文從武,北涼都會大開方便之門,我已經跟褚祿山和宋洞明打過招呼,官場和軍伍會為你們擠出五十餘個位置,分攤下去,一個家族好歹能分到手三個左右,最低官身也是實權的從五品。”
說到這裡,徐鳳年自嘲道:“從五品,哪怕就算再高一點,其實對你們這些郡望大族來說的確有點寒酸了,所以我也可以私自答應你們,如果不是陵州這種地方駐軍,而是關外邊軍,官階可以再高一級,如果不是涼州官場,是流州衙門,也額外可以高出一級。涼莽第二場大戰在即,這裡頭的權衡利弊,你們自己看著辦。”
張隆景正要說話,徐鳳年突然轉頭笑望著這個二十年不曾忘徐家的老卒,先行開口道:“加上你們五彩郡張家,我北涼騎軍一路行來,整整十七家,都不惜冒著殺頭大罪走到幕前,我徐鳳年很感激你們,也會盡力打贏北莽,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
張隆景默然,神色複雜。
張家在五彩郡乃至於在整個州道左右逢源多年,這次自己這個家主一意孤行,接下來家族內外的劇烈反彈肯定不會少,但是歸根結底,張家已經在離陽無路可退,已經不是活得滋潤與否的問題,而是要想活,就只能按部就班退往北涼境內。張隆景近日經常捫心自問,張家子弟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另起門戶,就算年輕藩王和北涼官場願意開後門,讓家族年輕一輩走條捷徑,可走得順當與否,走得是遠是近,都不好說啊。
老諜子宋山水亦是默然,相比畢竟只是偏居一隅的張隆景,他要知道更多隱秘內幕,事實上北涼鐵騎離開藩王轄境後,沿途被拂水房看顧扶植的家族不是十七,而是二十四,河州薊州的四家都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與朝廷徹底決裂,但是再往南走,就開始有反覆之輩,比如江南道北部的兩個家族,一個由於徐家老卒的前任家主去世多年,這次就選擇了裝聾作啞,之後那個家族更是透過官府暗中聯絡趙勾,試圖以此與北涼劃清界限,而後者的老家主尚且健在,其中緣由如何,是貪圖富貴還是顧及子孫前程,不得而知。之後陸續又有六個家族先後作出類似選擇,宋山水相信越是遠離北涼道,這樣背信棄義明哲保身的家族只會越來越多,但是讓宋山水奇怪的地方是各地拂水房都按兵不動,原本老諜子以為是將來再收拾這幫白眼狼,但是今夜跟在新涼王身邊親眼見親耳聞後,心狠手辣的老諜子突然有些吃不準了,直覺告訴自己,應該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能性更大些。
斥候出身的宋山水心底有點遺憾,是替北涼感到憋屈。但對北涼尤其是那個年輕人,老諜子其實沒有什麼失望,對於這位當下在離陽如雷貫耳的年輕藩王,宋山水倒是生出幾分本該如此的熟悉感覺。
先前那些戰死沙場的袍澤將士且不去說,對所有活著的人,大將軍徐驍何曾虧待過分毫?何曾斤斤計較過?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