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先與白衣僧人和白蓮先生問好後,走到常遂等人眼前,常遂舉起空蕩蕩的酒葫蘆搖了搖,笑道:“綠蟻酒,不多不少,一天一壺,師妹你家大業大的,這總沒問題吧?”
徐渭熊點頭道:“喝酒沒問題,就是師兄記得別大半夜跑去聽潮湖邊喝酒,到時候落了水,就等著餵魚吧。”
晉寶室紅著眼睛喊了一聲師姐,有些哽咽。
徐渭熊柔聲笑道:“才幾年沒見,就成大姑娘了,要不要師姐幫你做回媒人?咱們北涼這兒的男子,雖然都是喝慣了西北風吃多了大漠黃沙的糙漢子,比不得中原士子的飽讀詩書,但是打交道久了,就會知道比起下筆如有神的讀書人,更能挑起擔子。尤其是那邊關男子,騎最好的馬,佩最好的刀,喝最烈的酒,殺北莽的蠻子,想必會對師妹的口味。”
晉寶室抓住徐渭熊的手抱在懷中,好似撒嬌一般笑道:“師姐你都沒嫁人,我急什麼啊!”
徐渭熊轉頭對許煌司馬燦和劉端懋三人各自打過招呼,也沒有絲毫多餘話語,就是喊一聲師兄師弟。
白衣僧人站在自己媳婦旁邊,看著白煜和宋洞明一見如故,一個是深受先帝器重的道教真人,一個是原本有望在廟堂位極人臣的文士,這兩位放眼整座離陽王朝也屬屈指可數的讀書人,相談甚歡。但是李當心回想到先前武當山那場有關趙勾頭目的密談,白衣僧人真是感到有些心累啊,輕輕嘆了口氣,不再理會白煜和宋洞明的攀談,走入王府後自顧自打量起四周風景,早年離陽朝野上下有個“苦了百萬戶,富了一家人”的說法,就是說佔山為王坐擁聽潮湖的徐家,在北涼道大肆收刮民脂民膏,真真正正是富可敵國的家財。
很快就有在“龍門”任職的幕僚排隊一般湊到李當心身邊,大概是事先副經略使大人有過叮囑,這些對白衣僧人仰慕已久的北涼官員,沒敢開啟話匣子拉家常,都是畢恭畢敬地自報名諱家門,最多加上一兩句恭維言語,白衣僧人一一微笑點頭就當還禮了,後者眾人也毫不覺得這位兩禪寺方丈是在擺譜。誰不曉得當年白衣僧人西行萬里返回太安城後,便是見到親自為其牽馬的皇帝也僅是雙手合十行禮,甚至沒有翻身下馬!這群跳過北涼龍門的官員,已是在公門修行出一定道行的官場中人,不至於冷落了那位名聲鵲起的武當山大真人韓桂,很是誠心地討教了些道門養生之術,別的不說,極有希望成為下任武當掌教的韓桂,可算不得冷灶了,未來那就是與六部尚書同階的羽衣卿相,誰敢怠慢?
除了白衣僧人和他媳婦給大管家宋漁領去一棟宅子下榻,東西姑娘和南北小和尚早早脫離大隊伍,熟門熟路地逛蕩起來,一路上見著了丫鬟,她都能憑藉記憶準確喊出名字再加上個姐姐,而清涼山的伶俐丫鬟們對這個小姑娘也當然是記憶猶新,能讓當年世子殿下當親妹妹一般寵溺的人物,小姑娘性子又好,想要不喜歡都難。白煜和常遂一行人,都跟著徐渭熊宋洞明來到那座位於半山腰的獨特官邸,說是副經略使官邸,其實就是一片連綿銜接的矮小院落,一位副經略使加上三十餘名輔佐官員,處理政務和衣食住行都在這裡。那些如同離陽朝廷大小黃門郎的龍門文官識趣散去,各回各家,繼續忙碌處理那些從北涼三州刺史府匯總過來的事務。
最後一屋子,除了坐在輪椅上的徐渭熊,讓離陽朝廷不得不捏鼻子承認的從二品邊疆重臣宋洞明,暫時皆以王府頭等客卿身份進入清涼山的白煜和常遂,即將前往懷陽關都護府任職的兵法大家許煌,其實已經有陵州鐵佑郡太守官身的縱橫家司馬燦,馬上要進入陵州刺史府擔任徐北枳幕僚的劉端懋,還有想要進入梧桐院的晉寶室,分別落座。
徐渭熊開門見山道:“果然如白蓮先生所料,西線戰局極其不利於我北涼,王爺已經親自前往流州,以白天傳來的最新諜報來看,涼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