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道豪閥子弟齊神策,上陰學宮的一流俊彥,剛剛暫露頭角,便也是叛變了。
而且據聞三人分領一支騎軍作為先鋒,即將進逼京畿南部的盧升象大軍那條尚未構建嚴密的防線。
鼓舞人心的好訊息也不是沒有,兩淮道新任節度使許拱調兵向南,準備著手構成一道南北向的防線,已經先行死死扼守住幾大關隘軍鎮,使得京畿西門戶暫時無憂。
兩位薊州副將韓芳和楊虎臣,各自親率精騎疾馳南下,與新任靖安道節度使馬忠賢南北呼應,讓廣陵江以北的中原腹地不至於動盪不安。
原節度使蔡楠的螟蛉義子蔡柏,在經略使韓林的大力推薦下,升任為河州將軍後,火速帶兵趕赴薊州增援許拱,毫無推諉之意。
同樣是手握兵權的地方武將,一方是亂臣賊子,奢望建立扶龍之功。一方則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暫時仍是廣陵道經略使的王雄貴安然返回府邸後,沒有接受夫人的建議,沒有立即沐浴更衣洗去晦氣,而是招來府上兩位管事,分別去邀請早已多年沒有來往的兩人,一位是中書省僅次於當朝首輔齊陽龍的中書侍郎,趙右齡。一位是由翰林院勝任吏部尚書的殷茂春。王雄貴的兩位心腹管事都大感意外,要知道不但是主人與那兩位大人之前擺明了老死不相往來,事實上永徽儲相殷茂春和趙右齡雖然是親家,但也向來關係淺淡,聯姻之後,更是從無私下來往。
故而兩人離開門可羅雀的府邸後,都覺得要白忙一趟,但是兩人都沒有想到,前後腳就有一人登門拜訪了,而且身份顯赫,元虢!
同樣出自那場“永徽之春”,同樣曾是在張廬熠熠生輝前途似錦的官員,而且元虢在早年才氣之高,甚至還要超出科舉頭三甲的趙右齡殷茂春,一直是坦坦翁最為青眼相加的後輩晚生。只不過由於元虢性情太過散淡,學識太高,鋒芒太盛,很快在官場上就被趙殷兩人超過,最後連王雄貴和韓林也將他遠遠拋在後頭,好不容易在永徽祥符交替之中復出,歷任兩部尚書,但隨即就又因為不合帝心,迅速離開太安城,被貶謫去往兩遼道擔任副節度使,碌碌無為,無論是顧劍棠還是膠東王趙睢,都對元虢不太上心,連兩遼士子都不怎麼待見這位年紀越大越沒有主見的“好好先生”,因此元虢這次入京,沒有掀起半點波瀾,倒是那幫從小就被元虢這位無良前輩騙著喝酒的小輩人物,在元虢府邸好好聚了一場。
王雄貴的幼子王遠燃,那個京城最出名的公子哥,早年第一次喝花酒,就是給元虢拐帶去的。為了類似這種雞毛蒜皮的破爛事,素來以溫良恭儉讓著稱朝野的原刑部侍郎韓林,就跟元虢這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徹底絕交過。不過這麼多年下來,王元燃這撥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也好,殷茂春嫡長子殷長庚這些志向遠大的年輕人也罷,倒是都跟最沒有長輩架子的元虢很是合得來。
當趙右齡殷茂春兩位中樞大佬前後來到王雄貴的書房,當年張廬最出彩的五名年輕人,除了遠在西北擔任經略使的韓林,就都湊齊了。
四人聚齊落座後,一時間竟是皆無言。
作為東道主,王雄貴舉起茶杯,輕聲笑道:“我以茶代酒,子思以後就有勞各位照拂了。”
子思是王遠燃的表字,是坦坦翁桓溫所贈。不過在座四人都曉得這其中又有一樁秘事,一開始王雄貴是希冀著他們四人的座師張鉅鹿賜字,只不過張首輔向來對這類錦上添花的事情沒有興趣,根本就沒有跟誰開過金口,倒是學識深厚的坦坦翁,歷來都是來者不拒,無論官場同僚還是士林好友,都有求必應。坦坦翁的官場不倒,大概也正是緣於這種點點滴滴的積累。其實王雄貴當時也就是隨口一提,哪敢奢望首輔大人為自己破例,畢竟當時少年王遠燃在世家子弟裡的口碑如何,他這個當父親的心知肚明,恐怕首輔大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