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場只剩下徐鳳年和曹長卿兩人,徐鳳年問道:“她這麼離去,不打緊吧?”
曹長卿笑道:“無妨,百里以內,都在曹某掌控之中。世子殿下自行療傷即可。”
徐鳳年閉目凝神。
一氣御劍十里以外,姜泥凌風而立在劍上,長袖飄搖如天仙,咬著嘴唇,泫然欲泣,胡亂抹了把臉頰,自言自語道:“不準哭!”
曹長卿平心靜氣,有些感觸。
江南道分別以後,公主與他這位棋待詔叔叔返回舊西楚境內,在山清水秀中,對於自己傳授的獨門練氣心法,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是辛勤打理了一塊菜圃,樂此不疲,要不然就是趴在房中桌上發呆數銅錢。直到見著了廣陵江畔一劍破甲兩千六的李淳罡,才有了笑臉。但之後,對於學劍也並無興趣,只是練字還算賣些力氣,直到自己說要去北莽,興許要去一趟北涼王府,她才捧起了那柄大涼龍雀,主動要求練劍,與李淳罡討價還價了一整天,才揀選了劍道里最拔尖的御劍,但公主的性情實在是憊懶,往北而行,還是喜歡俏皮偷懶,而且她自小恐高,即便偶爾鼓起勇氣御劍,也只是貼地幾尺而飛,御劍辛勤程度,越到北涼越高,只是聽說徐鳳年趕赴北莽以後,她才開始真正用心御劍。
御劍過山巔。
御劍過大江。
氣勢如虹。
境界一日千里,連曹長卿都震驚驚豔。
第067章 聚散
曹長卿趁著徐鳳年如同老僧入定,微微打量了幾眼,是初入金剛境無疑,比較當初江南道初見,氣象宏闊許多。
在西楚境內,和李淳罡閒來無事喝酒論英雄,老劍神多次提起這名命途多舛的北涼世子,言語中褒貶皆有,將他的未來成就拔高到與聽潮亭白狐兒臉、龍虎山齊仙俠一個層次。老前輩讚譽多是說這名年輕人心性堅韌,不似尋常紈絝子弟,武道天賦雖然與洪洗象之流差了一線,卻勝在勤能補拙,而且怕死得要命,願意以最笨的法子去提升境界,而不喜之處,無非是這小子對待女子,多情近無情,見著漂亮姑娘,就要忍不住撩撥一下,拉屎功夫一流,擦屁股卻馬虎,對西楚遺民魚玄機對靖安王妃裴南葦都是如此,讓羊皮裘老頭兒十分白眼。曹長卿對於這名年輕人,談不上太大好感或者太多惡感,不過能夠拒絕以送出公主換取殺陳芝豹的誘惑,曹長卿宦海沉浮,早就老於世故,也只是略微詫異,長線佈局本就是他曹官子的長項,若是徐鳳年當時一口答應了,才真的讓人失望,以公主的執拗心性,恐怕以後劍道大成,就真要毫不猶豫一劍刺死這個重利薄情的男子,又或者是此生不再相見,曹長卿其實樂得如此光景,也遠比此時此刻這般藕斷絲連來得省心。
不過當公主御劍而來,聽到那句人之將死的表白,曹長卿難免有些唏噓,當年在那座西楚皇宮,自己年幼入宮,那麼多年輕敲玉子聲琅琅,又是為誰而落子?那個她可曾知曉?恐怕她臨死也只道是這名棋士在為帝王指點江山吧?比起眼前這名年輕人,自己就算已是儒聖,何嘗不是輸了一籌?
曹長卿轉頭遙望舊西楚頂樑柱的小公主御劍而去方向,嘆了口氣。她與徐鳳年註定是要分道揚鑣的,以後甚至要被自己這名棋待詔叔叔和西楚國運逼得與他搏命,這是不是她打著怕吃苦幌子憊懶練劍的根源?曹長卿斂了斂心緒,見徐鳳年氣機流轉到了一處緊要結點,輕輕敲指,助其一臂之力攀登崑崙山,這一戰,經脈斷損過重,即便有道門百年以來獨樹一幟的大黃庭護體,也委實不輕鬆,堂堂世子殿下,何苦來哉?曹長卿笑了笑,在他看來,亂世劍走偏鋒,在羊腸小道上富貴險中求,而盛世就要走那坦途的陽光大道,徐鳳年這位權貴甲天下的王侯公子,似乎就在夾縫之中,表面光鮮,內裡兇險,曹長卿對此倒算不上有何憐憫,既然生於徐家,就得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