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太安城,笑了笑,就像小時候他總覺得清涼山已經是天底下最高的山,等走出涼州城,才知道武當八十一峰,走出北涼後,更是親眼目睹許多雄山闊水,隨著閱歷增加,當年許多根深蒂固的心思念頭都不由自主地輕減。
上陰學宮大祭酒齊陽龍進入太安城後,再後知後覺的遲鈍官員,也察覺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息,齊祭酒雖然暫時只是在國子監擔任一份閒差事,官職品秩甚至遠遠不如右祭酒晉蘭亭這個後生,更讓人難以琢磨的是國子監轄有七學,在顧劍棠卸任兵部尚書才得以透過新增武學,而學問之高齊天高的齊大祭酒,竟然就偏偏做了這個最不入流的武學監事,論流品,勉強能與的國子學直講相當,論原先國子監內的座位交椅,門庭冷落的武學主事人,比起頗有實權的國子學官員,差了一整條京城御道那麼遠,可事實上,那些個往日裡還算京城清流名士的直講,給齊陽龍提鞋都不配,這段時間,別說是國子監以晉蘭亭為首的六學大小官員近百人,就連國子監數萬學生都急紅了眼,家族門,甭管是方的圓的,一幅字畫,在京城這裡板上釘釘都能賣出一個讓人咂舌的天價。
徐鳳年對此事談不上有何感觸,更多還是關心那場呼之欲出的“龍鹿之爭”的殺局走向,根據密報所述,這位被讚譽為一人可當百萬甲的大祭酒,可不是真的在國子監武學那一畝三分地小打小鬧,而是開始在趙家天子的授意下開始編撰新經,連以官家身份,為趙室 待客隋斜谷
徐鳳年讓人從武庫中取出三柄好劍,給隋斜谷做那世間最昂貴的下酒菜,老人自不會跟這小子客氣,隨手拎起一柄劍身篆刻有“雲峰缺處湧冰輪”七字的古劍,橫放在膝上,手指崩斷一截劍尖,丟入嘴中,如同咀嚼黃豆,那名徐鳳年也不知姓名的取劍年輕婢女離開亭子的時候,藉著瀲灩流轉的眼角餘光,目瞪口呆,別有風情。徐鳳年目不斜視,反而是吃劍老祖宗瞧著那婀娜女子,又看了眼尚未而立之年的年輕人,那眼神好似是在說世上還有你這麼寡淡清心的藩王?徐鳳年看著泛綠的湖水,偶爾有一抹鮮豔的群鯉背脊滑過,當年帶刀老魁就給鎮壓在湖底多年,重見天日之時,老黃也重新撿起了劍九黃那個綽號。那會兒,大姐還在江南道上,二姐仍在上陰學宮求學,徐驍還沒有老得那麼明顯,自己更是仍舊對江湖充滿了憧憬和遐想。隋斜谷下嘴飛快,喝酒快,吃劍更快,很快就開始吃第二柄鋒芒更勝的“萬壑雷”,看著心不在焉的徐鳳年,略帶譏笑道:“頭回見面,你小子三條腿都在打顫,如今勝過王仙芝,還真是像乞丐得了金山銀山,無比闊氣了,跟老夫同坐一亭,竟然還敢神遊萬里。”
徐鳳年提起最後一把劍,曾是三百年前龍虎山斗柄三符劍之一的瑤光,在聽潮閣中藏劍在匣多年,可謂養在深閨人不識,出鞘之後依然光彩流溢。徐鳳年想了想,招手喊來並未走遠的婢女,要她另外取回兩柄好劍,隋斜谷對此也不計較,打趣道:“據傳聽潮閣有一座劍架,擱置了六柄絕世名劍,這回劍評就有兩把躋身天下十大名劍之列,一把‘扶乩’,一把‘蜀道’,什麼時候給老夫開開眼?你越是藏藏掖掖,老夫越是嘴饞,小心什麼時候給偷摸了去。別人近身不得你三丈,老夫想必不難。”
徐鳳年笑道:“不是捨不得拿出扶乩和蜀道,是不能拿出來,那兩劍是我二姐的心頭愛,她從小就經常擦拭。”
隋斜谷吃完了名劍萬壑雷,打了個飽嗝,眯眼笑道:“若是老夫執意要吃,你又當如何?”
徐鳳年笑而不語。
老人伸出一指,那垂膝的雪白長眉如靈蛇纏繞手指,眉梢飄拂而動。
在亭外石階上側身而立的婢女驀然感受到一股陰冷寒意,就像被人在領口塞入了一捧冬雪,她輕輕抬起眉眼,望著亭中始終靜坐的年輕藩王,不知為何,見到他後就淡了幾分沁骨森寒,對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