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頓時臉色黯然,欲言又止,想要反駁可自己又無法理直氣壯,就乾脆閉嘴不說話了。
徐鳳年笑眯眯道:“要不然你把箱子賣給我,我給你幾百兩銀子,回頭你去逃暑鎮那邊挑幾樣值錢東西,如何?”
餘福沒有立即拒絕也沒有答應,而是跟師父竊竊私語,“師父,俞師祖和陳師伯祖,還有小柱峰韓師伯和清心師兄他們都喜歡啥?”
李玉斧沒有幫著年輕藩王為虎作倀,笑道:“你送的禮物,他們就都很喜歡。”
小道童可憐兮兮道:“可是我箱子裡的東西真的不值錢啊。”
李玉斧微笑道:“值錢的東西,往往也就只是值錢而已,我輩在山上修道,值錢還是不值錢,反而不重要。”
小道童很快笑逐顏開,瞪了一眼徐鳳年。
徐鳳年也不再戲弄這個心思天真的小道童,收斂笑意,對李玉斧說道:“李掌教,你不再思量思量?畢竟對你而言,不同於世間尋常凡夫俗子,即便此生有悔事,也能用來生彌補,可一旦做了那樁事,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李玉斧笑著反問道:“王爺不更是如此?”
徐鳳年無奈道:“但是我們兩人還是不一樣,道長是山上出世人,我是山下入世人,我為了達成心中願望,重重阻礙,從王仙芝到謝觀應再到澹臺平靜,而且說到底,我是為私心而大逆行事,李掌教原本不用如此,安安心心證道長生,平平穩穩位列仙班,而且武當山從來都是一個異類,只要李掌教願意飛昇,接受招安,相信上頭會給出一份不小的犒賞。退一步說,即便李掌教選擇跟武當先輩一樣留在世間,以後也會有一天,有個武當道士會像當年李掌教揹著餘福一樣,收你為徒,帶著你再次上山修行,繼續積攢功德。”
李玉斧揹著徒弟餘福拾階而上,緩緩道:“我們武當山自呂祖訂立規矩起,就像極了如今的北涼,說句難聽的,就是形同人間疆域的藩鎮割據,只不過因為有底線所在,一直不曾越過雷池,才得以勉強長存至今。貧道上山之後,很慚愧,修心多於修力,翻遍歷代掌教的手札,史書也讀,甚至佛經也看,閒暇時偶爾會去大小蓮花峰遠眺,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些原本不當有的念頭。”
徐鳳年啞然失笑道:“今天才知道不僅是你我,北涼和武當也是如此同病相憐。”
李玉斧打趣道:“王爺為何不用‘志同道合’這個說法?”
徐鳳年瞥了眼小道童餘福,輕聲感慨道:“如果沒有猜錯,在你之後的下一任武當山掌教應該是青山觀韓桂,那個被老掌教王重樓譽為‘正心誠意,愈行愈遠’的道士,再以後,就是這傢伙了。王重樓,洪洗象,你,韓桂,餘福。短短數年之間,我竟然已經見過五任武當掌教了。”
李玉斧惋惜道:“可惜,貧道此生恐怕只能見到王爺這一位北涼王了。”
徐鳳年和李玉斧站在位於半山腰的乘涼亭略作休憩,夜色中,山腳的逃暑鎮燈火朦朧,小道童餘福又已經熟睡過去。
李玉斧輕聲道:“曹長卿所負西楚氣運,已經悉數散入廣陵道,但是曹長卿作為儒聖的自身氣數,其去向……讓貧道百思不得其解。”
徐鳳年點頭道:“一分為二,一份給了燕敕王世子趙鑄,一份原本是贈送給陳芝豹,但是後者不知為何拒絕了,所以才被觀音宗澹臺平靜趁機吸納。”
李玉斧好奇問道:“照理說相比陳芝豹,曹長卿要跟你更為親近才對。”
徐鳳年笑道:“李淳罡輸給王仙芝,王仙芝輸給我,曹長卿選中陳芝豹,一開始外人都會感到莫名其妙,真相如何,可能要過很久才會水落石出。”
李玉斧眺望遠方,“江湖有多大,關鍵要看氣數有多少,黃龍士讓最近二十年的江湖進入一個史無前例的大年份,高手輩出,若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