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節(1 / 5)

陳望耍無賴道:“微臣的臉皮子,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皇帝抬起手肘又要出手,陳望趕緊挪開幾步。

司禮監秉筆太監領著陸詡走近皇帝和陳大人,離著十來級臺階的時候,皇帝陛下就快步走下臺階,拉住陸詡的手,微笑道:“陸先生,這次匆忙請你入宮,唐突了。”

陸詡沒有流露出半點誠惶誠恐的神情,坦然道:“可惜陸詡是個瞎子,看不到皇宮的壯觀景象。”

彎腰低眉的秉筆太監瞧見這一幕後,眼皮子抖了一下。

年輕皇帝和仍是白丁之身的陸詡一起登上臺階頂後,陳望笑著向陸詡打招呼道:“門下省陳望,有幸見過陸先生。”

陸詡作揖道:“陸詡拜見陳大人。”

陳望坦然受之。

那一拜,是陸詡入京後,直到人生盡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某位離陽官員行禮。

很多年後,陸詡悄然病逝,首輔陳望站在唯有一名白髮老嫗所在的冷清靈堂,還了今日一拜。

皇帝對宋堂祿和秉筆宦官沉聲說道:“朕要和兩位先生登梯,你們一人屏退附近所有人,一人守在,記住!一炷香內,朕要在屋頂視野之中,在宮內看不到一個人!”

年邁的秉筆太監快步離去,他自然不敢跟宋堂祿爭去搶守護梯子的位置。

在皇帝不容拒絕的授意下,陳望只好先行登梯,陸詡緊隨其後,年輕皇帝和宋堂祿一左一右為兩人扶住梯子。

宋堂祿沒有抬頭,但是眼角餘光瞥見了正仰著頭的年輕天子。

一位在朝野上下口碑極佳的皇帝,正在為一位年輕臣子和一位白衣寒士扶梯。皇帝的頭頂上,有兩雙靴子。

宋堂祿突然眼眶有些泛紅。

等到三人都上了巍峨大殿的屋頂,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頭頂徹底沒了身影,宋堂祿雙手不敢鬆開梯子,但是微微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陳望攙著陸詡走到屋脊附近坐下,為年輕皇帝留下中間的座位。

趙篆坐下後,笑問道:“第一次在這裡看京城的風景吧?哈哈,我也是。”

我。

有意無意不再用“朕”這個字眼了。

趙篆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眺望南北御街,緩緩說道:“我還是四皇子的時候,在京城就聽說世間有兩座樓最高,連太安城欽天監的通天台都比不上,一座是徽山大雪坪的缺月樓,一座是北涼的聽潮閣,其中大雪坪我去過,是很高啊。軒轅青鋒這女子了不得,愣是不讓我入樓,當時陳望你就在我身邊,咱們是一起吃的閉門羹,所以我這麼自己揭短,心裡頭要好受許多。這天底下不管什麼事情,有兩個人扛,總歸是輕鬆很多。”

陳望笑了笑。

趙篆伸了個懶腰,晃了晃脖子,“可惜聽潮閣沒去過,其實很想有一天能去那邊登樓,畢竟我媳婦是北涼人,女人嘛,不管她嫁給了誰,只要嫁得還不錯,怎麼都想著能夠回孃家一趟的,這就跟我們男人想著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是一個道理,雖然我媳婦嘴上不說,但我心裡頭難免會裝著這樁事。但是現在朝廷和北涼鬧得很僵,別說老丈人被北涼同輩文人在私信裡罵得狗血淋頭,甚至順帶著跟徐鳳年是好兄弟的小舅子,上次都到了清涼山北涼王府,也沒能見著徐鳳年的面,這一次徐鳳年入京,一樣是為了避嫌,我那個小舅子也沒去下馬嵬驛館。其實啊,見了面,我根本不會介意。我哪裡會介意,我對他們嚴家是有愧疚的。”

趙篆手肘抵在腿上,雙手託著下巴,望著那條一路向南延伸、彷彿可以直達南海之濱的御道,“為臣之道,循規蹈矩。為子之道,孝字當頭。但是在我看來,為人臣也好,為人子也罷,都逃不過最底線的為人之道,念舊念好念恩。太安城,尤其是咱們屁股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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