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高,佩刀控弩的鳳字營屬於北涼輕騎,眼下高馬披重甲的騎兵卻是北涼軍中真正意義上的鐵騎,裝備精良冠絕王朝,騎卒戰鬥素養更是首屈一指,戰馬踏蹄,馬背上的騎卒隨之起伏,手中長槍傾斜角度竟是絲毫不變,距離世子殿下馬隊五十步距離,幾乎同一時間馬停人靜,沒有任何雜音,兩騎穿梭而出,其中一名武將極為神武俊逸,白馬銀槍,翻身下馬,行雲流水。另外一名則讓裴南葦想起了廣陵趙毅趙驃父子,下馬動作便沒了任何美感,可以說是滾落下馬,搶在白馬武將前頭,帶著哭腔踉蹌奔跑,一左一右,雙腳踩出的塵土貌似不輸給戰馬。
裴南葦與慕容姐弟瞬間臉色微白,世間女子,少有不憎惡畏懼眼前肥胖男子的,號稱談褚色變,連裴南葦都沒能免俗,若是在襄樊城靖安王府,她自然從容,可到了北涼境內,孤苦伶仃的裴南葦實在沒這份底氣和硬氣,但接下來那名早該去地獄挨千刀萬剮下油鍋的胖子,讓裴南葦深刻理解到什麼叫沒羞沒臊的阿諛諂媚,離世子殿下還有五六步距離,整個身軀轟然就撲在地上,抱住徐鳳年的大腿,一臉眼淚鼻涕含糊不清,“殿下終於回來了,祿球兒該死啊,廣陵江邊上沒能陪在殿下身邊,要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祿球兒怎麼活啊!祿球兒聽到這事後,連夜就去大將軍那邊跪求一枚虎符,恨不得親率兩萬騎兵從涼州殺到廣陵,把那對父子的卵蛋割下來給油炸了。到時候廣陵王府妃子娘們無數,先由殿下挑,好的都挑走暖床,差的留給祿球兒幾個就行。”
裴南葦尚好,還能故作鎮定。慕容梧竹已經嚇得面無人色,戰戰兢兢躲在慕容桐皇身後,探出一顆腦袋,怯生生生怕那尊凶神惡煞前一刻坐地哭嚎,下一刻便站起身獰笑著朝她餓虎撲羊。她與靖安王妃所想不同,裴王妃到底是王朝內實權藩王的正王妃,雖說也忌憚褚祿山的聲名狼藉,但更注重北涼鐵騎的真實戰力以及褚祿山背後的故事,慕容梧竹哪會多想褚祿山的官職以及春秋中的戰功,她現在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胖子都缺斤少兩。徐鳳年揉了揉褚祿山臉頰,無奈道:“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你這裝孫子給誰看呢,警告你,本世子現在對三百斤以上的穩重男子十分沒好感,你再膩歪試試看?”
很多時候被人遺忘千武牛將軍身份的褚祿山幽怨地掙扎起身,世子殿下臉上掛著笑容,有意無意攙扶了一把。褚胖子依舊在那裡自顧自嘟囔,徐鳳年轉頭看到意料之外的白熊袁左宗,輕聲道:“幸苦袁二哥了。”
喜好拿敵人頭顱當酒碗的袁左宗眯眼搖頭道:“末將職責所在,殿下無須上心。”
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措辭有些生硬,素來不苟言笑的袁左宗破天荒微笑打趣道:“殿下一聲袁二哥,袁左宗這幾百里路走得舒坦。”
徐鳳年讓舒羞把馬讓出來,在官道上與褚祿山並駕齊驅。命數遠比呂錢塘要好的舒大娘只得去充當馬伕,她自打出了廣陵,就沒有一宿睡踏實過,直到現在才心安。到了北涼,你便是條蛟龍都得乖乖把頭顱低下去,而且對北涼而言,從來沒有過江龍的說法,到了這裡,只有過江蟲。歸途中她從世子殿下那裡得到一個隱蔽訊息,襄樊城內被趙珣金屋藏嬌的女子已經暴斃,這是否意味著她可以取而代之?世子殿下話有留白,她不敢妄自揣測。
兩輛風塵僕僕的馬車緊隨其後,其中一輛由梧桐苑大丫鬟青鳥執鞭驅馬,她望著世子殿下的背影,咬緊嘴唇,緩緩低下眼角。官道上最前頭三騎,世子殿下居中,兩位北涼王義子左右護駕,皆是在春秋中以最結實軍功揚名的正三品武將,袁左宗威名雖不如陳芝豹那般名震離陽北莽兩大王朝,但比較寧峨眉典雄畜這幾位讓北莽咬牙切齒的北涼青壯派將軍,仍是穩壓一頭,再者袁左宗馬戰步戰皆是帝國內公認的超一流武將,僅憑這一點,北涼軍便有“袁白熊”擁簇無數。
離三人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