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這趟出行,幾乎走遍了整座幽州,每個郡,每個縣,每條可以做戰略制高點的山脈,每座城池每座關隘,只差沒有走過每個村莊。
皇甫枰下意識摸了摸霜白鬢角,已是不惑之年,是可以不惑了!再不從夢中驚醒,而是跟兄弟們那樣渾渾噩噩,青山山莊不僅無法重新屹立,還要子孫斷絕!
倒馬關兩位官銜最大的,折衝副尉周顯,即周自如的老爹,還有垂拱校尉韓濤都如履薄冰站在果毅都尉身後,昨夜從客棧回去後,皇甫將軍並未入住韓濤安排的豪宅,而是住在了驛站,據密報周顯這老烏龜連夜拜訪,這才使得韓校尉心生警覺,以為是將軍覺得他沒有盡到地主之誼,官場也好,軍旅也罷,最怕後知後覺,韓濤顧不得床榻上女子的凝脂圓潤,獨坐燈前琢磨來琢磨去,無意間回頭看到原本打算雙飛燕的兩個騷娘們在那裡拋媚眼,一拍大腿,火燒屁股地去讓心腹們去找兩水靈娘們,總得把皇甫將軍給伺候舒坦了才行,韓校尉一晚上就忙碌這個,先前兩個,一個被還回去,一個被私吞了,不知道那幫手下能否趕在皇甫將軍離開倒馬關之前,把這事給弄熨帖嘍。
妖蛾子?在倒馬關,只要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周家父子不出手,就沒有妖蛾子!
看到一名眼熟的騎兵在城門口下馬,連滾帶爬上了城頭,韓濤笑逐顏開,他一笑,身旁針鋒相對好些年的周顯也跟著淡笑,只不過皮笑肉不笑,讓韓濤很想抽兩大嘴巴。
沒有官階的普通騎兵被遠遠攔下,韓濤不敢在果毅都尉面前造次擺譜,踱步過去,看到騎兵那張臉跟憋了屎尿一般難看,才意識事情有不好的苗頭,讓他來到城樓轉角,不等垂拱校尉發話,那騎卒便竹筒倒豆子一股腦說出來,本來就不是太複雜的門道,韓濤浸淫官場多年,一下子就梳理通透,臉色變了幾變,抬腳就要踹死這個通風報信來壞訊息的小崽子,可才抬腿,就猛然放下,趕緊轉身走向皇甫將軍,這二十幾步距離,走得度日如年。
心事重重的果毅都尉皇甫枰雖說心思不在這倒馬關的勾心鬥角上,但眼角餘光看到韓濤欲言又止的憋屈臉色,微笑問道:“韓濤,有話直說便是。”
聽到直呼姓名,而非客氣卻生疏的官職,韓校尉鬆了口氣,彎腰小跑近了幾步,小聲道:“我關隘騎兵巡遊轄境內一個村莊,遇見一位自稱負笈遊學的陵州士子,說是認識將軍。”
“嗯?”
皇甫枰臉色平靜,只是盯著韓濤。
感到莫大壓力的韓校尉趕忙說道:“那士子好像佩了一柄春雷刀。”
皇甫枰不溫不火哦了一聲,沒有誰看到他瞬間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這位北涼軍中時下最受矚目的果毅都尉平淡道:“給本將備馬,你讓那名騎卒帶路,你們就別跟著了。”
韓校尉汗如雨下,嘴皮發青顫抖,冒死輕聲道:“那名士子還說只給將軍兩柱香時間。”
果毅都尉轉頭笑了笑。
也算在戰場上斬首十餘首級的韓校尉大概是安穩太平日子過慣了,被皇甫將軍這一眼,嚇得踉蹌後退,靠在城牆上,哭喪著臉說道:“將軍無需擔心,從倒馬關到那村子,不需要一柱香。”
兩騎策馬狂奔。
那名騎卒已經嚇散魂魄,只恨屁股下的戰馬不是八隻蹄子。
溪畔。
徐鳳年轉身對小娘柔聲道:“你帶右松回家,我回頭找你們,放心,已經沒事了,我與倒馬關一位將軍有些交情,頂多花些銀子,保管你不用去將軍府。你若信不過我,就收拾一下,先帶右松離開倒馬關,不過在外鄉記得留心這邊的訊息,到時候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將信將疑的小娘才準備挪動步子,就看到兩騎趕來,一名威嚴可怕的大將軍停馬在高坡上,其餘騎兵軍爺們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