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氣,連酒都不想喝了,喃喃自語道:“陳芝豹確實是輸給了當今北涼王,沒能當上那北涼之主,可這也不是北涼軍糟蹋他心血的理由啊,咱們新涼王,也不管管嗎?還是說有了私怨,故意為之?!若真是如此,還真要被我這個老頭子輕看了去。”
徐鳳年神情微變,這《武備輯要》在北涼軍中一直沒有刻意嚴禁,當年徐驍和陳芝豹對此都無異議,這大概正是北涼高層將領的自負所在,徐鳳年也沒有因為陳芝豹的離涼入京以及赴蜀封王,就有心要詆譭陳芝豹的這部兵書,事實上連陳芝豹的舊部都依舊厚待有加,還親自嚴厲處理過幾樁故意打壓陳芝豹舊部校尉提拔的事件,只是徐鳳年在這小半年來親筆披紅和仔細翻閱過的批文沒有一萬份,也有八千,還真沒有一人一文提及過《武備輯要》的流散市井。但這依然讓徐鳳年十分自責,此時他下意識端起酒碗,喝了口酒,然後輕輕說道:“北涼王在這件事情上,確實過失甚大。”
老人一笑置之,他們這些市井小民也敢對那位藩王指手畫腳?活膩歪了?再說了,武帝城王仙芝之後公認的天下第一人,是誰?連那些北涼境內最孤陋寡聞的鄉野婦孺恐怕也都知道了。
徐鳳年抬頭問道:“老先生,以你的槍術見識,為何不去投效邊軍?”
老人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痛苦神色,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輕描淡寫,“老朽家族慣用大槍不假,可家道中落之前,就不喜沾惹權貴,只希望家中老小都能夠安心習武,有朝一日,能把本家槍術發揚光大,至於其它事情,從不去多想。家祖有言,練槍在於煉心。心雜了,練不出好槍,對我們用槍之人,無異於捨本求末。”
徐鳳年臉色平靜說了三個字:“孫家槍。”
原本慈祥和善如鄰居長輩的老人渾身氣勢驟然一變,更低手一把握住了擱在長凳上的白蠟杆子,渾濁眼神熠熠生輝,充滿了殺氣。
那兩位少年也幾乎同時站起身,死死攥緊了手中木杆。
這讓那個原本嗑著瓜子的老闆娘嚇了一大跳,呆滯當場。
徐鳳年輕輕提著酒碗,沒有急著喝酒,笑道:“我沒有惡意,我既然有用槍的高手朋友,當然知道跟槍仙王繡同鄉赫赫有名的孫家,老先生又知無不言說了這麼多,我就是胡亂猜測一下。孫家的遭遇,我也聽說一二,當年一個叫賀武書的年輕人登門學藝,孫家老爺子見他根骨極好,只是品行不端,就沒有理睬,結果賀武書被拒之後有過幾次奇遇,一路飛黃騰達,成了當過邊軍將領的荀大牛護院教頭,此人生性睚眥必較,對孫家更是一直懷恨在心,在孫老爺子去世後,就靠著荀家背景和多年積攢下來的官府人脈,給孫家安了一個叛涼通敵的罪名,四十餘口老小,只逃出去六人,其中還包括兩個襁褓之中的孩子,這十多年來,其中三名孫家人有三人都死在賀武書槍下,兩人是技不如人,一人是秘密出賣孫家,可事後非但沒有得到榮華富貴,仍是被記仇的賀武書過河拆橋,一槍扎死在牆壁上。孫清秋孫老爺子,我說得對不對?”
老人面沉如水,冷笑一聲,語氣蒼涼道:“好好好,好一個‘虎頭槍’賀武書,果然是入了魚龍混雜的魚龍幫後,就如虎添翼了,竟然給你們追殺到這裡!”
老人在說好的同時,丟了眼神給那兩位少年,要兩個孩子不顧自己逃命的意味,不容拒絕。只是少年如何能在這個時刻逃跑,腳下生根站在原地,一寸不退,這讓老人不知是感到高興還是可悲。
孫家槍,人不死槍不退啊。
徐鳳年依舊端著酒碗,自嘲道:“孫老爺子,我這像是賀武書的狗腿子嗎?還是說像是來追你們的殺手?可天底下有我這麼殺人之前還請人喝酒的?”
高大少年憤怒說道:“你這個王八蛋肯定在酒裡下了毒!”
老闆娘當下就不樂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