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鳳年像是一具屍體浮出水面的時候,雙臂已經不能動彈的拓拔菩薩只能一腳踏下。
明知道腳下會踩中一柄徐鳳年僅憑心意駕馭的飛劍,會被飛劍刺穿腳背,拓拔菩薩仍是沒有半點猶豫。
徐鳳年被一腳踏在胸膛,再一次被踩入河底泥濘中。
不知為何,拓拔菩薩既沒能找到徐鳳年的屍體,也沒能找到徐鳳年的殘留氣機。
這位年輕藩王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
就在沿河尋找一夜無果的拓拔菩薩正打算返身前往涼莽邊境,然後在那個天亮時分,拓拔菩薩看到了那個死活不肯去閻王爺那裡乖乖報到的年輕人,從河岸那一邊水中緩緩走出。
他背後那柄長劍已經不知所蹤。
他用嘴咬住刀鞘,雙手持刀。
兩人都沒有渡河出手,而是往上游緩慢行走。
徐鳳年在休養生息,拓拔菩薩在擴大勝算。
……
將近一旬的追逐廝殺,雙方奔走轉戰數千裡,在一個西域極為罕見的大雨磅礴昏暗夜幕中,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戰。
簡單至極的對撞,就像是涼莽騎軍的衝鋒,沒有任何花哨。
徐鳳年雙手持刀刺入了拓拔菩薩腹部。
拓拔菩薩在後退途中,一拳一拳砸在徐鳳年的額頭上。
最終,徐鳳年先是一手鬆開手中刀,然後單手五指握刀,接著是兩指夾刀,最後只能是一指推刀。
當徐鳳年徹底鬆開那把刀後,腹部被捅出一個通透的拓拔菩薩向後重重摔去。
披頭散髮的徐鳳年則是直挺挺向後倒去。
拓拔菩薩躺在泥濘中,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握不住刀柄,就直接握住刀鋒,從腹部拔出,另一隻手肘撐地,這才艱難坐起身。
徐鳳年依舊紋絲不動。
拓拔菩薩如釋重負,笑了笑,咯著血,看了眼手中刀,“可惜了。”
拓拔菩薩猛然抬頭,目瞪口呆,臉上滿是苦澀。
一劍驟然飛至,劃破雨幕。
正是那柄“放聲”!
直到這一刻,拓拔菩薩才醒悟那把消失的劍,其實就是在苦苦等待這一刻,等他拓拔菩薩看似勝出一線的關鍵時機。
要做到這一點,必須時間地點都不能有任何偏差,為了設定這個陷阱,那個人必須先天大風險,分神去“牽掛”於那柄“遠在天邊”的飛劍,在出刀拼命之前就要先行牽引飛劍,然後精準殺死務必是“近在眼前”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的他。
據說當年離陽那隻人貓就是這麼死的啊。
拓拔菩薩輕輕嘆息,原本只要給他半炷香的恢復時間,他就能輕鬆收拾掉那個年輕人。
拓拔菩薩沒有太多後悔,只是有些遺憾,有些憋屈。
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沒想到拓拔菩薩還有寄希望於他人的一天?
拓拔菩薩閉上眼睛。
突然,一名滿頭霜雪的老人站在了拓拔菩薩的身前,伸出一根手指,剛好擋住了那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