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這名清倌兒沒有女人味,學不來勾搭男子的手段,當下可不就出來了嗎?草稕收回思緒,她開始尋思那陵州公子的這次露面,對於一直被柴扉院按下一頭的桃腮樓是否會有轉機,至於一架破琴和一隻不知真品贗品的花瓶,都是無關緊要的小物件,只要那人願意,便是桃腮樓雪衣這樣的女子,只要有,桃腮樓就可以送。樓外,徐鳳年坐上馬車,徐偃兵駕車前往本郡王功曹的宅子,王熙樺是水經王氏的當代家主,隨著鬥了半輩子的死敵李功德榮升正二品北涼道經略使,龍頤王氏“龍抬頭”,驕橫跋扈,一直與龍頤交好的紫金王氏也忍無可忍,水經王氏趁機拉攏,再加上一個靈素王氏,同姓三族隱隱聯手與龍頤抗衡,以事功學問都很有分量的王熙樺為首,如此一來,王熙樺的日子並沒有外人想象中那麼困苦難堪。王家宅子近年一直車水馬龍,哪怕是一些新近進入北涼的外地士子,也紛紛慕名而來,向這位訓詁大家請教學問,不過一駕馬車深夜造訪,還是不常見,別看王雲舒在黃楠郡惡名昭彰,給人家教不嚴的認知,但是王宅門房這類隱性權力不差七八品官的人物,待人接物只要稍有不慎,輕則被嚴厲訓斥,重則被驅逐出府,因此見到一名面孔陌生的公子哥走下馬車,門房趕忙從側門走出,走下臺階,詢問事宜,只是讓門房詫異的是這位年輕人,與那些恨不得儀門大開隆重相迎的世家子截然不同,竟說是在門口等人即可,門房頓時心中瞭然,八成是找大公子來的,在黃楠郡惹了事,找誰都不如找自家大公子來得有效,大公子在黃楠郡手眼通天,要不前些時候靈素王氏一位長輩金屋藏嬌,被悍婦堵在門口,醜態畢露,還是大公子出面才擺平,這種事情,太守大人也管不了。既然不是來找老爺切磋,多半是不成材的紈絝子弟了,門房無形中也就低看幾眼,恰好省掉一些客套寒暄,走回側門那邊,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那年輕人蹲在石獅子旁的臺階上,門房忍不住心想這位公子想必是遇上了過不去的門檻,否則不至於在此用最笨的守株待兔的法子苦等大公子,大冬天,哪家公子哥不是在享受醇酒美人。門房多瞥了幾眼那個站在臺階下的魁梧男子,惋惜這麼個氣宇不凡的扈從,遇人不淑,跟錯了主子啊。徐偃兵猶豫了一下,蹲在比徐鳳年低一級的臺階上,旁人眼中自是僭越之舉。天寒地凍,徐鳳年雙手插袖,輕聲笑道:“連累徐叔叔了,本來倒是可以自報家門,然後去跟王功曹討要幾杯熱茶暖胃。不過既然做戲,就要做足了,否則明早就得走,水經王氏體會不到我這個陵州將軍的誠意啊。”
徐偃兵抬頭看了眼天色,“需要來場大雪?似乎誠意更足。”
徐鳳年訝異道:“這也行?”
徐偃兵微笑道:“年輕時候走南闖北,運氣不錯,遇上些不世出的高人,學了許多旁門左道,如今境界足夠,要一場隆冬風雪,想必老天爺也是會給這個面子的。”
徐鳳年好奇問道:“柳蒿師有沒有這道行?”
徐偃兵想了想,平靜說道:“那老賊估計不行,也不是說我就一定比柳蒿師境界更高,這大概是那個做學問術業有專攻的道理,我當年去過南海,殺了一撥練氣士,得了幾本秘籍。不過論起比較殺人,兩個柳蒿師也不濟事。這些年,我聽說單說殺人手段,鄧太阿天下第一。一直想與那位桃花劍神切磋切磋。”
徐鳳年笑問道:“李淳罡三十歲之前就已經躋身天象境,還有鄧太阿,以及徐叔叔,你們好像都是在武道上一帆風順,堪稱勢如破竹,怎麼做到的?”
徐偃兵很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最後給了徐鳳年一個啼笑皆非的答案,“隨遇而安。”
似乎覺得徐鳳年的表情好笑,徐偃兵又說了一句跟時下天氣很應景的言語,“其實徐偃兵一直覺得能有今日成就,是靠這張年輕時候不輸給殿下的英俊臉龐。”
徐鳳年捧腹大笑,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