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棠點頭沉聲道:“如此最好,膠東王趙睢已經答應我不管事態如何變化,他都會保持中立。只要你能說服王遂按兵不動,在涼莽大戰陷入僵局後,我顧劍棠會親自率領兩遼精銳北入大漠腹地,一鼓作氣截斷北莽南朝和北庭的聯絡!到時候你我二人以北涼和南朝兩地作為縱深,兵力總計五十萬,更坐擁鐵騎二十萬,且不愁兵源,進退自如,哪怕夾在北莽離陽兩國之間,又有何懼?!”
徐鳳年沉默片刻,猛然一拍桌子。
姜泥嚇了一跳,顧劍棠眼皮子一顫。
只聽徐鳳年高聲喊道:“夥計,再來三碗餃子!”
姜泥深呼吸一口氣,黑著臉,不情不願嘀咕道:“兩碗就夠了。”
但是那個不花自己錢不心疼的敗家子下一句話,很快讓她如釋重負,徐鳳年對顧劍棠說道:“賒賬賒賬,今兒勞煩顧大人幫忙墊錢,我和媳婦都囊中羞澀啊,恨不得一顆銅板掰成兩半用啊……”
顧劍棠皮笑肉不笑道:“哦?那一碗就夠了。我跟姜姑娘一樣,不餓。”
姜泥紅著臉輕聲道:“不然還是兩碗吧?我也再要一碗好了。”
那個店夥計站在一旁不耐煩道:“客官,到底幾碗?三大碗也就十五文的事兒,至於嘛!”
離陽大柱國顧劍棠說一碗。
大楚皇帝姜姒說兩碗。
北涼王徐鳳年說三碗。
店夥計怔怔看著三人,惱火道:“得嘞,你們仨也甭扣扣索索的了,今兒我掏錢請你們白吃三碗餃子!”
三碗熱騰騰香噴噴的水餃端上桌子,顧劍棠率先吃完,跟徐鳳年起身告辭後,牽馬走向攤子老闆,留下那匹價值數百兩銀子的遼東大馬,孤身北返。
小攤老闆和夥計面面相覷,最後兩人笑得合不攏嘴。
徐鳳年吃完餃子後,安靜等著姜泥吃完。等他看到姜泥把筷子擱在碗沿上,笑著幫她把筷子從碗上拿下,整齊放在白碗旁邊的桌面上,“老徐家為數不多的規矩,吃完飯筷子不能放在碗上。”
她紅了臉,眨了眨眼睛,小聲問道:“你真要當那啥?”
徐鳳年輕聲道:“顧劍棠說的話,可信但不可盡信。一個人能夠從洪嘉隱忍到永徽再到祥符,太可怕了。”
姜泥點頭道:“我不喜歡這個人,棋待詔叔叔說過你爹是出林虎,葉白夔是江畔蛟,王遂是澗頭蟒,顧劍棠是洞口蛇,前三人都是可以不計個人生死榮辱的雄傑,唯獨顧劍棠心思最為陰沉難測。”
徐鳳年嗯了一聲,“我會小心的。”
姜泥心大,什麼顧劍棠什麼當皇帝都是聽過就算了,她突然哀傷起來,可憐兮兮道:“你就不能救一救棋待詔叔叔嗎?如果北涼有棋待詔叔叔出謀劃策,你也就不用那麼累了啊。”
徐鳳年無奈道:“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也救不得啊。”
沉默許久,姜泥突然小心翼翼說道:“棋待詔叔叔算計過你,你不要生氣。”
徐鳳年搖頭笑道:“我生不生氣不重要,我只知道那位西楚霸王對這個天下很生氣,所以要拿太安城撒氣。”
小泥人低下頭,開始擦拭眼淚,抽泣道:“我不想棋待詔叔叔死。”
徐鳳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輕輕說道:“春秋,真的結束了。”
……
太安城,一波波箭雨就沒有停歇過,朝那一襲青衫瘋狂傾瀉而去。
但是城外落子越來越快,幾乎是一條光柱剛剛砸在太安城頭頂,第二條從九天青冥中墜落的璀璨光柱就緊隨其後,每一次落子每一條光柱現世,那麼所有箭矢就在半空中粉碎,根本無法近身。
太安城內的殿閣屋簷碎了,寺廟道觀的鐘鼓高樓也低矮了幾分,滿城雀鶯飛鴿也像是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