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渾然不知一股驚濤駭浪洶湧而至,如潮打城頭。
兩人雖然放緩前行速度,但是依舊向酒樓走來,看似步伐如同常人,其實一人根本就是腳不沾地,沒有觸及半點泥濘,更年輕一人則如負千斤重物,一腳踩下,連整個鞋面都沒入黃色泥濘中。
看到他們沒有停步的意圖,徐鳳年眯起眼,右手按在過河卒的刀柄上,作勢要抬腳踏出臺階。
中年男人率先停下腳步,身旁年輕男子本想繼續前行,卻被同伴突然伸手攔住。
年輕人一臉憤憤然,死死盯著那個傢伙,用略顯蹩腳生澀的中原官話小聲嘀咕道:“當自己跟王老怪和拓拔菩薩都打過架,就了不起啊?”
緊接著神色桀驁的年輕人嘆息一聲,“得,是挺了不起的。”
他扯開嗓子喊道:“喂!你明明知道我們不是來打架的,有你這樣的待客之道?”
徐鳳年看著這個別說相比北地高大男兒、就是在離陽廣陵江以南男子中也屬於矮小的年輕人,真實身份是耶律東床,正兒八經的北莽天潢貴胄,簡單來說,如果那個傀儡太子哪天死了,那麼這傢伙跟慕容龍水一樣,是最有希望成為北莽下一任皇帝的皇室成員。當初因為賈家嘉,徐鳳年跟慕容龍水和那位蛛網頭領老蛾玩過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她是個頗為有趣的娘們。耶律東床不知為何會大搖大擺跟在洛陽身邊去了逐鹿山,至於北莽高手名次與洪敬巖相差不多的斷矛鄧茂,應該就是這個北莽先帝親侄子的貼身扈從了。準確說來,這是徐鳳年跟耶律東床第二次見面,那是高樹露在“封山”四百年後醒來,徐鳳年出竅神遊,與之天人相見,當時跟在洛陽身邊跑腿的耶律東床跟徐鳳年算是勉強有過一面之緣。
徐鳳年笑了笑,收回腳步,重新坐回小凳子,鄧茂和耶律東床這才得以跨上臺階來到簷下,不是說鄧茂沒這個本事,只不過既然沒有死戰之心,鄧茂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物。至於耶律東床,對上如今的徐鳳年,後者想要讓他一步都靠近不了酒樓,那他這個北莽王室子弟還真沒有這份能耐。耶律東床鞋底板狠狠蹭著臺階角,颳去厚厚一層泥土,這才一屁股坐在徐鳳年身邊,鄧茂沒有坐下,因為酒樓只能騰出一張空餘凳子。
耶律東床壓低聲音問道:“真跟拓拔菩薩大打出手了?結果咋樣?我想聽真話。”
徐鳳年對這個自來熟的傢伙說道:“徐嬰還好嗎?”
耶律東床愣了愣,“徐嬰?誰啊?”
徐鳳年終於有了幾分笑意,輕聲道:“就是洛陽身邊喜歡穿大紅袍子的女子。”
耶律東床哦了一聲,“她啊,就那樣唄,以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後來失心瘋自削一面,如今瞧著倒是跟尋常女子差不多了,但沒事兒她還是喜歡自個兒在那裡瞎轉悠,那大紅袍子轉啊轉,能一口氣轉小半個時辰,反正看得我眼花,心也累。”
徐鳳年沒有說話。
耶律東床一驚一乍道:“怎麼,你竟然好這一口?!”
徐鳳年沒有轉頭去看這個口無遮攔的年輕人,只是淡然問道:“你不怕死在這裡?”
耶律東床翻了個白眼。
下一刻,耶律東床大氣都不敢喘了。
簷下眾人都沒有意識到那一瞬間,那個佩雙刀的英俊公子小凳子搖晃了一下,而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已經離開簷下淋了一回雨水然後又返回簷下站定,只是奇怪怎麼不知不覺這個背對酒樓的男子就面朝他們了。
徐鳳年輕聲道:“沒有下一次了。”
耶律東床苦笑道:“以前只聽說你挺風趣的,不像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啊。看來這人啊只要成了高手,架子也就大了。”
徐鳳年搖頭道:“如果有一天你換個身份走一趟,就知道原因了。”
耶律東床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