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意外之喜的袁左宗滿臉欣慰,點了點頭,語氣也輕快幾分,“如此最好,到時候關外各處戰事必然極為慘烈,北莽對於我方軍情諜報的傳遞也必定會竭力阻截,尋常斥候或是信鴿根本沒有機會傳遞出軍令,有八十騎吳家劍士幫忙,褚祿山肩上的擔子就會輕很多。”
徐鳳年重新低頭盯著邊那幅關形勢圖,沉思不語。
袁左宗突然好奇問道:“王爺是怎麼事先知道,那一支耶律姓氏幫助董卓在北方草原上,養出了大量私軍?而且連數目都那般精準無誤?”
徐鳳年臉色晦暗不清,“是來自河西州邊境上那座敦煌城的最後一封諜報。”
袁左宗臉色凝重,欲言又止。
徐鳳年輕聲苦澀道:“為了防止身份洩露,拂水房很早就主動斷絕了對敦煌城的聯絡,在今年開春之前,便只有敦煌城單方面的諜報傳遞。上次在龍眼兒平原,拓跋菩薩故意透露出一個訊息,北莽老婦人下令讓赫連武威和幾位草原大悉剔圍困敦煌城,那一戰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離開武當山之前,我根本就沒辦法北行……”
袁左宗小心斟酌措辭,“我以為王爺這趟懷陽關之行,會順勢前往敦煌城。說實話……我已經準備親自率領一萬大雪龍騎軍繞開北莽中軍,從東北方向進入龍腰州,然後向北奔襲接應你返身。”
徐鳳年猛然抬頭。
袁左宗笑道:“雖然到時候見面肯定要罵你幾句,但不耽誤我涉險出兵。”
徐鳳年低頭望向地圖上的敦煌城,怔怔出神。
袁左宗神情凝重,“我不知道王爺為何最終沒有動身進入北莽,但是我必須坦言,只要你真的去了,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你僥倖活著回到拒北城,我和一萬大雪龍騎軍,註定會全部戰死在北莽龍腰州境內。涼州關外大戰已經開始,你徐鳳年一人的取捨,不管你出於何種初衷,你即是北涼王也是武評大宗師,誰都攔不住,但後果之重,遠不是當初你我率軍進入中原那麼簡單。”
徐鳳年沒有解釋什麼,只是自言自語道:“我當然知道後果,就是忍不住,就是很想去敦煌城看一眼。就像我明知勸不回褚祿山,還是想去懷陽關看他一眼。”
徐鳳年深呼吸一口氣,“袁二哥,讓你失望了。”
袁左宗愣了愣,然後搖頭笑道:“失望?我,齊當國,褚祿山,都不曾失望!”
徐鳳年默然望著袁左宗。
袁左宗拍了拍年輕藩王的肩膀,“人生最難死無憾,我北涼鐵騎何其幸運!”
徐鳳年輕輕搖頭,嗓音沙啞道:“只有你和褚祿山兩人了,我寧願你們苟活……”
袁左宗笑了笑,不等他說完便轉身離去,背對年輕藩王的北涼騎軍主帥,笑道:“苟活一事,下輩子再說!”
第396章 生氣歌
等到徐鳳年離開議事堂,感受到一股涼意,仰頭望去,竟是一場秋雨,不期而至。廊下懸掛的一盞盞大紅燈籠,散發出一圈圈柔軟的暈黃。
呵呵姑娘和朱袍徐嬰屁顛屁顛跟在年輕藩王身後,跨下臺階去往二堂的路上,徐鳳年突然停下腳步,等到兩人一左一右走到自己身邊,高高舉起手,放在她們頭頂,幫她們遮雨。
一路行去,深夜時分,仍是顯得人流不息。一位手持油紙扇快步從後堂前往兵房議事的參贊郎,看到這罕見的溫馨一幕後,稍稍猶豫,還是打消了將傘送給年輕藩王的念頭。
藩邸議事堂前甬道兩側東西各有兵、吏、戶和禮、刑、工六座科房,如今北涼道副節度使楊慎杏坐鎮兵房衙屋,經略使李功德在吏房當值,戶房暫時由涼州刺史白煜主持鉅細事務,雖然這位白蓮先生在涼州城有一座從田培芳手上接過的刺史府邸,而且在清涼山也有保留衙屋,但是白煜以後顯然要把重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