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啊,你是咱們山上的掌律道士,還是師兄我啊?”
“……”
“還有別的事情嗎?”
“有,小師弟偶爾貪嘴,在給人解籤的時候偷買些糖葫蘆之類的吃食,師兄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那麼火眼金睛?那麼點大的娃兒,好幾次挑燈罰抄經書,我瞧著都心疼,玉斧更是次次在屋外頭悄悄候著。”
“哦。師兄差點忘了,小師弟如今名義上是你徒弟的徒弟,你們仨香火情旺著呢。”
“師兄這話就有些酸味了不是?哈哈,沒法子沒法子,師弟我收了個好徒弟。”
“師弟啊,你今天不是本該在經樓當值嗎,怎麼有功夫在這裡跟師兄閒聊啊?晚上把《道教義樞》抄一遍吧。”
“師兄!那你還本該此時在敲磬了呢!”
“哈哈,沒法子啊,師兄掌管武當山戒律嘛。”
“……”
……
解籤攤子前,蘇酥三人已經遠去,韋淼仍然留在遠處,那名早為人婦的妖嬈苗女興致勃勃地坐在桌前長凳上,望向已經開始收攤子的年輕藩王,用蹩腳的中原官腔說道:“小俊哥兒,也給姐姐解支籤嘛?”
徐鳳年忍俊不禁道:“這位姐姐,你都嫁人好些年了,還求什麼姻緣?”
她大大咧咧道:“麼得法子嘛,我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不要他,姐姐也沒啥心思,就想看看當年是不是嫁虧了。”
相貌平平且身材矮小的韋淼咧嘴笑笑,身為男人,而且是當今江湖屈指可數的武道大宗師,脾氣真是好得一塌糊塗。
徐鳳年看著這對夫婦,斬釘截鐵道:“不用看,肯定是好籤!”
苗女猶豫不決,最後還是作罷。
韋淼離去時轉頭深深望了徐鳳年一眼。
徐鳳年自然不會連桌凳一起搬走,那筒籤也沒打算要,當然,小山一般的銅錢,一顆都能少!
這可是他將功補過的救命錢啊。
就在此時,徐鳳年微微怔住。
一名木釵布裙的年輕女子緩緩行來,即便衣衫寒酸,即便不諳武學,可那股彷彿沾染天家氣焰的獨到氣勢,一覽無餘。
她手臂挽著一隻布袋,裝滿了剛剛從樹上採摘下來的金黃柿子。
徐鳳年有些頭疼。
她在武當山,顧劍棠則剛上山,其實誰見著了誰都不合時宜。
一位是已經在朝廷史書上病死宮中的公主,一位是對離陽趙室忠心耿耿的大柱國。
正是隋珠公主趙風雅的她施施然坐在算是已經收攤的長凳上,與他相對而坐。
徐鳳年坐回原位,無奈道:“你怎麼也來了。”
她淡然笑道:“看我能不能搖出那支頭籤。”
徐鳳年正要說話,她已經繼續說道:“藏在哪兒了,還不拿出來,否則我如何能夠搖出?”
徐鳳年毫不難為情地抖了抖袖子,掉出一支竹籤。
她譏笑道:“真會做生意,以後哪怕當不成北涼王,躲去中原也能一樣腰纏萬貫。”
徐鳳年呵呵兩聲,“是該說你烏鴉嘴呢,還是說借你吉言?”
她冷著臉道:“籤筒!”
頤氣指使,不輸當年。
徐鳳年認錢不認人,“你有一百文?”
她從布袋中拿起一顆熟透的柿子,放在桌上。
徐鳳年瞪大眼睛。
不是因為這位昔年離陽公主殿下的蠻橫。
而是趙風雅身後另一位公主殿下的出現。
只不過是昔年大楚的公主殿下。
趙風雅轉頭瞧了一眼,“呦,喜歡飛來飛去抖摟威風的女劍仙來啦。”
姜泥沒好氣道:“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