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的刻板坐姿,身體微斜,就顯得有些輕佻隨性。若是以往,底下那些個猴精猴精的官老爺,也就要嘴上殷勤恭維,反正就是浪費些不要銀錢的口水,但是心裡就會不以為然。不過今天鬧劇過後,再沒有誰在私底下謾罵周建樹這傢伙是隨風倒的牆頭草,反而由衷佩服治中大人當初的遠見。當官的之所以越來越圓滑,都是被恩師諄諄教誨過,被政敵坑慘過,被同僚飛黃騰達刺激過,給一點一點辛苦打熬出來的處世智慧。徐鳳年不等他們平復心情,就又給陵州官場砸下一顆沉悶春雷,“宋大人榮升陵州別駕是一樁喜事,還有徐北枳將出任陵州刺史,此事本世子已經與經略使大人商量過,李大人並無異議。”
周建樹第一個猛然站起身,使勁拍了拍公服雙袖,似乎是下跪上癮了,跪倒在地,腦袋朝向附近的徐北枳,沉聲道:“下官參見刺史大人!”
治中大人如此捨得老臉不要地給人帶了個好頭,那些在陵州跺腳震城的文武要員也就順勢紛紛拜見徐北枳,一些猶自不服氣的,告訴自己就當給世子殿下跪下了,絕不是跪拜那個北蠻子身份的外鄉年輕人。
一場酒宴盡歡而散,群官起身告退,徐鳳年和新任刺史大人都沒有動彈,陵州別駕宋巖就不得不負責起這份送客職責。等他繞過那堵恢弘影壁,走回官邸大堂,就看到世子殿下跟刺史大人結伴迎面走來,宋巖快步迎上,徐鳳年輕聲笑道:“宋別駕恐怕要暫時在這裡暫居半旬,你的官邸還需要些時日和人手,去置辦物件和打掃乾淨,換成別人,隨便對付一下就行,可宋別駕是本世子請來州城的貴客,半點疏忽不得,還望宋大人擔當些。”
宋巖誠惶誠恐道:“殿下多慮了,非是下官自誇,而確是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殿下真的不用在宅子一事上費心,下官又不是那兩袖清風的清官,這些年自己也積攢下一份厚實家底,陵州城內即便寸土寸金,也買得起稱心的住處,剛好趁機將貪墨銀兩一口氣全花出去,以後本官若是敢在陵州別駕的任上搜刮民脂民膏,煩請殿下派人抄家便是,就當給陵州賦稅做了些功勞。”
徐鳳年笑道:“跟別人不能這麼說,跟你宋巖大可以坦誠相見,別的官員貪汙受賄,只要被我逮住,不說一定摘掉官帽子加以刑罰,總歸是要他們吃了多少就吐出來多少,不過你宋巖可以法外開恩,只要有功於陵州,收取銀子裝入私囊,不算什麼。本世子不是那種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苛刻之人,這句話今天就撂在這裡,以後徐北枳膽敢拿此要挾你,你儘可以找我訴苦。本世子一定給你撐腰。還有,之所以多此一舉給你置辦宅邸,不是想著收買你的人心,本世子還沒那麼空閒,你也沒那麼簡單就被我收買,只是不得已而為之,黃楠郡青榮觀和蓮塘兩件禍事,你事後也知曉大概的緣由了,跟我這個陵州將軍走得近了,高官厚祿會有,但也隱患不少,所以你記得跟宋小姐提醒一聲,以後出城可以,但最好不要太過刻意隱秘,我怕陵州城裡的遊隼鷹士,萬一有所疏漏,就擋不下一些禍事了。當然,大體上,陵州城內很乾淨了,我只是怕萬一,因為很多事情只要有了萬一,就什麼都沒了。”
宋巖疊手作揖,語氣沉重而激動,說道:“殿下如此厚愛宋家,下官定當傾盡全力輔佐刺史大人,為殿下排憂解難,為陵州百姓謀福祉!”
徐鳳年點了點頭,等宋巖抬頭後,笑問道:“宋小姐去隔壁那兒跟閨友相聚了?”
宋巖在自己地盤的黃楠郡上,還能跟世子殿下隱隱拿捏幾分架子,這會兒已經全無地頭蛇氣焰,畢恭畢敬答覆道:“殿下英明。”
徐鳳年一臉無奈,玩笑道:“宋別駕啊宋別駕,你才剛到州城幾個時辰,就已經心甘情願給本世子當奴僕了,有點名士風度行不行?”
宋巖一副天經地義的神態,閒適笑道:“要是哪天刺史大人再度高升,等下官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