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1 / 6)

老嫗臉色如常,只是雙腳深陷雪中。

瞬間如一尊老魔頭降臨的黑袍人收回氣機,抬頭望北,眨眼時分過後便繼續前行。

作為觀音宗權勢長老的老嫗鬆了口氣,前一撥練氣士往回飄蕩,圍在老嫗身邊,都有些動容悚然,老嫗等黑衣人消失在視野,這才一語道破天機:“是韓貂寺。”

年紀最輕卻是輩分最高的光腳女子嬉笑道:“人貓嘛,我聽師妹提過的,因為擅長指玄殺天象,所以就是陸地神仙之下韓無敵。滴水,怎麼盯上了你?”

老嫗嘴角帶著澀意,默不作聲。是那如世家美婦的指劍練氣士出言解惑,“太上師伯,你有所不知,此獠之所以被貶稱為人貓,惡名昭彰春秋,一直跟三甲黃龍士和北涼王徐驍並肩當世三大魔頭,除去韓生宣是離陽王朝第一權宦,是趙家天子最為信賴的近侍,還因為他一直喜歡虐殺一品高手,上一代江湖四大宗師中,讓天下練氣士都束手無策的符將紅甲,就是被韓生宣徒手剝去符甲,生撕身軀,掛頭顱在旗杆之上。符將紅甲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僅是一品金剛境的江湖高手了,北莽定武評,大抵是平分秋色的格局,若非這二三十年中,被這位大太監暗中不知殺去多少位金剛境界,其中幾名便被製成了殘酷的符甲,導致整座江湖大傷元氣,否則武評出爐的天下十人,離陽王朝絕對不止僅有五人上榜!”

美婦人小心翼翼看了眼老嫗,“師叔從天象境界中悟出持瓶滴水在內三種神通,興許是被韓貂寺給看破了,只不過不知為何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年輕女子哦了一聲,輕輕提腳踢雪,眼神清亮,躍躍欲試。

那名坐湖卻出醜的男子練氣士冷哼一聲,“人貓再無敵,也不是真正無敵於世,否則也不至於被曹官子三番五次進入皇宮,他哪裡敢單獨一人挑釁我們觀音宗。”

典型的井底蛙做派,歷來大門大派裡都不缺這類貨色,井口不過稍大,便自視等於天地之寬闊。不過觀音宗雖說孤懸南海一隅,倒真是有這份底蘊去目無餘子,傲視江湖。只不過對上拔尖高手中又算屈指可數的韓貂寺,這位練氣士的猖狂,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老嫗便沒有助漲後輩一味小覷陸地江湖的風氣,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韓生宣真要殺人,本宗唯有宗主出關以後可一戰,而且勝算極小。”

此話一出,頓時四下無聲。

黑衣老人一直走到天明,來到江南重鎮神武城之外,城門未開,就安靜等在外頭,跟一些城外趕集而來的百姓雜處。夜來城內城外一尺雪,有衣衫單薄的年邁村翁在拂曉時分,駕車裝載一車燒炭碾過冰轍子驛路,為了賣出好價錢,人和牛車顯然都來得早了,離門禁取消還有一段時辰,賣炭老翁深知冬雪寒重,下了車狠狠跺腳,打哆嗦,捨不得拿鞋子掃雪,彎腰用手在牛車邊上掃出一片小空地,這才抱下頭頂一破棉絮氈帽的年幼孫子,讓他好站在無雪的圓圈中,一老一小相依為命,誰離了誰都不安心,只能這般在大雪天咬牙扛著刺骨凍寒。小孩兒肌膚黝黑,身形枯瘦,靠牛車遮擋寒氣,不忘踮起腳跟,握住爺爺的一隻手,試圖幫著搓熱。

城內衣裘披錦的文人雅士可以乘著大雪天氣,圍爐詩賦,火炭熊熊,溫暖如春,大可以酒足飯飽之後呻吟幾句什麼嚴冬不肅殺何以見陽春,什麼新筆凍毫懶提,泥爐醇酒新溫,卻極少有人知道貧寒人家到了這種會死人的天氣,會慘到指直不得彎。滿頭銀霜的黑衣老人瞥了一眼城頭,又看了眼那對賣炭爺孫,眼神不見絲毫波動。既然不是宮中人,便不理江湖事,不殺江湖人。出宮以後,他就再沒有理睬過江湖半點,否則以他的脾氣,昨夜遇見那幫不願依附朝廷的練氣士,尤其是那位老嫗,早就出手分屍割頭顱。

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權傾皇宮的韓貂寺,只是自作棄子的閹人韓生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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