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紫髯的張首輔彎腰伸手烤著火,平淡道:“筆刀筆刀,是筆是刀,殺人不見血,我看比顧劍棠大將軍都不差。”
桓溫喝了口小酒,眯著眼放低聲音道:“青黨已經分崩離析,但是江南道上盧家兄弟,一人成了禮部尚書,一位成了兵部侍郎,氣象漸起,你不緊張?”
張首輔淡漠道:“緊張這些做什麼,我只擔心旱澇蝗災這些事情。”
桓溫搖頭不語。
只怕天災,不怕人禍。
人臣當權至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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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山牯牛大崗,兩位大客卿黃放佛和洪驃在大殿內親眼看著那名一山之主的女子,單手放在一名跪在地上內力不俗的客卿頭顱,將一刻前還是雄壯武夫的男人汲取氣機,一滴不剩,她鬆手後,那名客卿體格精血並無變化,生機卻已是滅絕,兩名暗中擄來此人助紂為虐的客卿相視一笑,滿是苦澀與驚駭,雖說這幅場景已經看過很多次,但每次她的汲取速度愈發迅猛,山上客卿死得越快,他們便是越發膽戰心驚。
成為軒轅家主的女子微笑問道:“黃叔叔,洪叔叔,這是第幾位了?”
黃放佛穩了穩心神,儘量平聲靜氣說道:“第三十九位。”
正是在大雪坪動盪中悍然上位的軒轅青鋒彎下纖腰,望著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笑容天真爛漫如少女,微笑道:“兩位叔叔放心,青鋒再蛇蠍心腸,也不會對你們這兩位我爹好友下手。”
黃放佛輕聲道:“唯願小姐早日登頂武道。”
軒轅青鋒收回視線,伸了個懶腰,不僅臉上容光煥發,更有肉眼可見的絲絲紫氣縈繞身軀,散淡說道:“我爹若是在世,可絕說不出這番話。指不定會將我這親生女兒視作可以誅殺的魔頭,再不肯每年為我放一罈女兒紅桂子酒了。”
黃放佛再不敢言語。
洪驃雙手抱胸,開始閉目養神。
軒轅青鋒皺了皺眉頭問道:“袁廷山這傢伙不出意外應該不知如何得到了軒轅大磐的武學心得,刀法境界暴漲,否則以他的心性,決計不會去與顧劍棠比試。而咱們徽山鄰居,龍虎山上一名凝字輩的天師府年輕道士,能擋下桃花劍神鄧太阿一劍,我與這兩個男人相比,誰高誰低?還有,蓮花金頂佛道辯論,一個姓趙的男子帶了名光頭女子,她不但與李當心說禪機,還被說成是除了白衣僧人以外大金剛境的第二人,我何時能與她媲美?”
黃放佛不敢胡言妄語,搖頭道:“不好說。”
軒轅青鋒突然笑道:“不管這些煩心事。對了,古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總對山上客卿出手也不妥,勞煩兩位叔叔去江湖上抓些武林中人,如何?”
不等黃放佛出聲,洪驃睜眼躬身道:“洪某今日下山。”
軒轅青鋒擺擺手,這名赤腳女子獨自走到空曠大殿左側臨崖的地方,山風呼嘯,衣袖飄搖。
她慢慢走回閨房,對鏡貼花黃。
畫眉描妝後,她一手持銅鏡,一手伸出指對鏡中人,莫名其妙笑出了眼淚,哭笑著說了一句:“好醜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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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涼王府,悄無聲息少了兩名看似都可有可無的一男一女。
一位是戴上一張入神麵皮的慕容桐皇,往北而去。
一位是舒羞,往南而去。
而單刀匹馬的徐鳳年,離開飛狐城後,再次孤身緩緩北行。
第052章 起手撼崑崙
邊境馬賊多如蝗,進入北莽腹地,就迅速驟減,用木劍溫華的話說就是世子殿下當下很憂鬱了,唯有兵荒馬亂,最為逼良為娼逼民做寇,若是世道太平了,誰樂意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當賊寇,這說明北莽境內遠非士子名流所謂的民不聊生,見識了飛狐城不輸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