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忍不住玩笑道:“你朋友住在水裡?”
王初冬點了點頭,正色道:“我出生那天它從湖底醒了,爬到我家門口,爹說它是我的長命物,等我長大以後,清明左右,我就找它玩。”
徐鳳年好奇道:“龜鱉?或是蛟龍不成?”
王初冬臉紅道:“蛟龍哪裡會爬到我家,它是隻駝了塊無字碑的大黿,長得像只大烏龜,很笨的,高人說它是大禹治水時的鎮海神獸,小時候我坐在它背上游春神湖,它一高興就潛入水底,差點淹死我,後來爹就不許我偷偷出來找它了。”
徐鳳年震驚道:“王初雪,可以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天賦異稟。我以前在武當山上認識個騎青牛的道士,你更厲害,都騎上大黿了。”
王初冬笑起來會露出一對小虎牙,明顯很得意,卻假裝謙虛道:“一般一般啦。”
水浪驀然嘩啦作響,湖面上浮現一坨龐然大物,龜甲闊達兩丈,負大碑。
《說文解字》中記載甲蟲惟黿最大,黿諧音元,元者大也。徐鳳年因為雪白矛隼的關係,當年仔細讀過《神州景物略》以及《天祿識餘》,後者《龍種篇》便有黿的詳細文字著述,黿嗜睡,尤以魁黿為最,不逢亂世盛世不出水。目前加上眼前斬波劈浪的魁黿,徐鳳年自己就有一頭六鳳年,一對幼夔,至於聽說過的神物,排在首位的則是劍仙呂祖留在武當山上的丹頂鶴,龍虎山齊玄幀座下聽經十數年的黑虎。
徐鳳年摟住王初雪纖細蠻腰,飄下石崖,來到黿背上,小丫頭盪鞦韆能盪到三樓高,旁觀者無不悚然動容,自然不怕,徐鳳年站在黿背上,覺得荒唐,定睛一看,石碑果真無字。這隻黿類的老祖宗過於巨大,簡直如同一葉扁舟,徐鳳年估計十幾個壯漢站在上邊都沒關係。《天祿識餘》隱諱提及乘坐負碑魁黿可以找到海上仙山,歷朝各代皇帝都不遺餘力在大江大湖中找尋它的蹤跡,十萬宦官首領韓貂寺出海買檀,未必就沒有尋訪仙山神人的意圖。
王初雪蹲在黿背前端,親暱拍了拍大黿腦袋,說道:“大黑,咱們去湖心玩,記得別被人看到。”
大黿緩緩遊湖,安穩如泰山。
徐鳳年輕聲道:“初雪,你能招來駝碑大黿,不應該讓外人知道,否則會惹來橫禍。”
正在敲打大黿腦袋的王初雪轉頭道:“你也不是外人吶。”
徐鳳年笑道:“我們才第一天認識,還不是外人?真懷疑你怎麼到今天還沒被人拐走。”
王初雪做了個鬼臉,“我知道你是世子殿下徐鳳年,能讓我爹下跪的,除了天地祖宗,就只有大柱國,最後一個就是你嘛,我可不笨。”
徐鳳年釋然,有人無事獻殷勤總歸不心安,自己再皮囊出眾,多半不至於讓一位妙齡少女一見鍾情,若是王林泉十幾年旁敲側擊的緣故,就說得通了,要知道以徐鳳年的性子,與王初雪坐黿離岸,將寧峨眉等人撇開,是下了不小決心的。徐鳳年頭疼道:“那你白天在渡口穿得那個樣子,是想證實那個聲名狼藉的世子殿下是否真的貪戀婦人豐腴?”
王初雪也不掩飾,嘿嘿笑著點頭道:“還好,你的眼神只是有些怪,不像許多來姥山遊玩的紈絝草包。那些襦裙薄衫錦綾內衣,都是跟我大姐借的,本來還以為我穿上挺好看的,唉。”
徐鳳年彎腰揉了揉小妮子腦袋,安慰道:“難看是難看,不過等你再大些,去穿就好看了。”
正蹲著的王初雪苦臉道:“會長不高的。”
徐鳳年哈哈大笑,後撤兩步,靠坐著石碑,後背一陣溼涼,將繡冬春雷擱在膝上,遙望湖中夜景,八百里春神湖,如今看似祥和安寧,無法想象當年卻處處是硝煙,檣櫓熊熊燃燒,有幾人是羽扇綸巾雄姿英發,有幾人是灰頭土臉喪家之犬,湖上乘船可至鬼城襄樊,三萬六千五十週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