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答應開禁送給北涼道。”
溫守仁立即閉上嘴巴,把已經到嘴邊的宏篇大論一個字一個字吞回肚子。老學士尚且能夠在晉三郎面前稍稍擺擺三朝老臣的架子,可是這個從來沒有打過交道的陳少保,溫守仁不知為何十分犯憷,偶爾路上遇到,他也主動表現得極為和氣,可惜陳大人從未流露出絲毫刮目相看的意思,這讓溫守仁內心深處有些遺憾,還有幾分不為人知的忐忑。
已經有太多年沒有在廟堂上出聲的常山郡王趙陽,語不驚人死不休,冷聲道:“陛下,北涼將士死戰關外,當得起五十萬石糧草的犒勞,甚至說開禁漕運一百萬石也不過分,可這徐鳳年作為藩王,在京城目無王法,此例不可開,不可助長其囂張氣焰,因此老臣以為,一石糧草都不可給他徐鳳年!”
洞淵閣大學士嚴傑溪也附和道:“陛下,常山郡王的意見,臣附議。北涼百姓將士有功,北涼王卻有大過,那就功過相抵,賞罰分明,才符合朝廷法度。”
唐鐵霜沉聲道:“陛下,臣願親自護送北涼王在今日離開京城和京畿!”
年輕皇帝不置可否,挑了挑視線,好不容易才看到那個站在最後且比唐侍郎矮上大半個腦袋的溫太乙,和煦問道:“溫侍郎,你可有話說?”
溫太乙不假思索道:“微臣以為,對北涼道漕運開禁一事,可給,但可少不可多,可緩不可急。”
養神殿前殿後寢,殿寢之間右手邊有一間密室,密室西門牆壁上,懸掛有一張以密密麻麻小楷寫就官職名字的大圖,佔據了大半牆壁,一個年輕人站在牆下,仰著頭,但是雙眼緊閉,是個以白衣之身置身於離陽首要中樞要地的瞎子。年輕瞎子雖然看不見圖上的內容,但是可以感受到那股無言的“氣勢”,離陽一朝,幾乎所有的要員,不論文武,只要官職到了四品這個門檻,那就都會在這幅圖上佔據一席之地,從京城到地方各道個州各郡,從三省六部到刺史太守,從徵平鎮大將軍到一州將軍,都在這上頭寫著,其中又有極少數名字和他們的官職後頭,以黑紅兩色小楷分別寫有兩份言簡意賅的評語,一份出自先前殷茂春之手的考評,一份來自趙勾的秘密評定。
年輕瞎子“看”著這幅圖,就像在看著整座離陽。
當他聽到溫太乙的“可少不可多,可緩不可急”的十字方略後,年輕人會心一笑,既有謀略上的認同,也有些玩味譏諷。
年輕皇帝開口道:“漕運數目一事,明日再議。朕今天想跟諸位商量一下靖安道經略使的人選。”
幾乎所有人都心中瞭然,原來如此,怪不得溫侍郎今天會破格露面。
這就沒什麼好商量的了。如今在官員升遷一事上,年輕天子幾乎擁有了堪稱一言九鼎的威勢,中書令齊陽龍和門下省桓溫從未有過異議,加上從不缺席小朝會的陳望,以及吏部殷茂春的次次心領神會,各項任命,暢通無阻。所以哪怕青州當地出身的溫太乙外放出任靖安道文官執牛耳者,稍稍有違離陽禮制,也沒有人拿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去跟皇帝陛下較勁。何況溫太乙做了十多年負責分發官帽子的吏部二把手,有誰願意得罪這位根深蒂固的未來“年輕”經略使?不到五十歲,由六部侍郎跳級轉任地方經略使,顯而易見是要重返朝堂的,前程可期!說不定最多十年內,京城就要多出一位正二品大佬了。
溫守仁很快就大義凜然提出溫侍郎是最佳人選。
誰不知道太安城“大小溫”是出了名的如膠似漆?
在皇帝陛下一錘定音後,溫太乙自然是跪地謝恩,感激涕零。
在馬上就要錦衣還鄉擔任靖安道經略使的溫太乙起身後,身穿正二品武臣官袍的高大老將,虎虎生風地走入屋子,行禮請罪後一言不發站在唐鐵霜附近,高適之和宋道寧悄然相視一笑,兵部尚書大人竟然忍得住沒有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