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記錯,我離陽王朝,自永徽末年改制以來,除北涼道以外還有十二道,有六十三州,兩百七十餘郡。”
“北莽蠻子足足百萬青壯已經就在邊境上,我離陽男人何在?”
小鎮內外,死一般沉寂。
樓頂女子嗤笑一聲,異常刺耳。
終於,一個清脆嗓音在鎮內某座客棧重重響起,“靖安道,青州翰林郡,快雪山莊尉遲讀泉,在此!願往邊關!”
樓頂女子仰天大笑,“怪哉!竟是女子啊。”
然後小鎮入口處有人朗聲道:“東越道,吳州張春霖願死於北涼關外!”
“江南道桃花郡,有我陳正雍!”
“淮南道竦州齊退之,求死而已!”
“青州襄樊城蔡永嘉,敢死戰邊關!”
有個中氣略顯不足的嗓音也跟著響起,卻也更顯得慷慨悲壯,“江南道楊露郡,沈長庚在此!”
“南疆道,霸州文賢郡,薛滔在此!”
……
一聲聲,此起彼伏,綿延不絕,好像沒有盡頭。
小鎮北方的遠處,有一騎停馬不前,但是他始終沒有轉身。
這個膽敢斬龍的年輕人,膽敢與拓拔菩薩轉戰千里的年輕人,在這一刻,甚至不敢回望。
西北門戶有北涼。
身後是中原。
北涼鐵騎甲天下。
矛頭朝北,已經整整二十年。
只是,不是離陽大多數文官眼中的那個中原,真正的中原,何曾少豪氣?
這一騎,開始縱馬狂奔。
第196章 無風也無雨
離陽在三省六部之外增設六館,六館學士大半仍是空懸,但是已經有二十餘人陸續入館,躋身為清貴程度幾乎堪比翰林院黃門郎的校書郎,其中有被坦坦翁點評“筆下有神,明朗開闊,最具爽氣”的書法後起之秀董巨然,有中書令齊陽龍不惜破例提攜的年輕畫師黃荃,善畫鬼神龍水,這兩人又跟十段國手範長後,以及觀政邊陲歸來後、寫出了一首被許多京城士林名士推舉為可做永徽二十年所有七絕詩壓卷之作的榜眼高亭樹,並稱為詩棋書畫分別奪魁的四狀元。除此之外,父親曾是刑部右侍郎的同進士杜鳴,在刑部任職六年籍籍無名,果真一鳴驚人,和卸任多年的父親共同編寫出了總計七卷的《棠蔭驚疑集》;宋恪禮進入翰林院沒多久,便向朝廷遞交了更為煌煌鉅著的《祥符郡縣誌》,內容豐富,且敘事有法,令人歎為觀止,傳聞皇帝陛下手不釋卷到了挑燈夜讀的地步,親筆為其作序。同在翰林院的嚴池集在內三位黃門郎亦是不同凡響,在齊陽龍姚白峰數位文壇巨擘的提綱挈領下,成功訂正儒家十二種經籍,對此極其重視的朝廷很快製成八十一塊石碑,立於國子監門口,碑碑銜接,以便天下士子抄錄,一時間國子監門外夜夜燈火通明與此同時,朝廷正式頒佈欽天監製定的新曆,首創各地見食不同的初虧、食甚和復圓推演法,堪稱所有曆法精密第一。春夏交替時分,離陽皇帝在宮中舉辦千叟宴,宴請了京城所有古稀之年以上的老人,春秋八國遺民竟然佔據半數。
所有身在太安城的離陽子民,大概都會為如此文風鼎盛的悠揚氣象百感交集,以至於不少定居京城多年的年邁西楚遺民慨然落淚,乾枯十指顫顫巍巍摘下頭頂那離陽朝廷從無禁令的西楚獨有文雅冠。
世人皆知天子之家的龍子龍孫求學之地是勤勉房,但恐怕除了京官很少有人知道就在勤勉房東側不遠處,有祭祀儒家張聖人的祀聖處,此地懸掛有先帝御筆題寫的“天地共參”四字匾額,供奉有聖人以及陪祭的亞聖、從聖和歷代儒家先賢。此時,年輕的離陽皇帝仰頭面向那三尊神位和八座牌位,皇帝身邊還站有三人,已是紫衣公卿的陳望,出現過一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