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麼愧疚一點!
徐鳳年抬起手狠狠揉了揉臉,輕聲道:“老黃,溫華,羊皮裘老頭,我很高興這輩子能遇到你們。跟你們三個,我都不用說對不起,因為我知道你們根本就不樂意聽這個。”
徐鳳年低頭笑了笑,“那就走一個?”
那就走著!
徐鳳年吸足一口氣,卻始終不曾吐氣,一步掠出,向那雲海翻滾若隱若現的丹砂峰撲去。
徐鳳年身形急墜,一腳踩在丹砂峰頂,然後彈射而起,落在了下一座峰頂後,身形再度躍起,不斷向這大好山川借勢一用!
伴隨著山石滾走聲勢驚人的轟隆隆聲響,已經無山可落的徐鳳年張開五指,整個人撞向一抹割破長空的刺眼白虹。
幽州離境百里。
高空之中。
當徐鳳年手掌跟劍尖撞擊抵在一起之時,原本壯闊煙雲在這一瞬間就給炸裂得徹底煙消雲散。
萬里無雲了。
徐鳳年掌心所擋這把劍,通體紫金光芒流淌,竟然長達一丈,卻細如柳葉,所以這把無鞘劍,全劍皆是劍尖!
鑄造於東越劍池最大卻封爐將近兩百年的大奉劍爐,據傳大奉王朝末代皇帝曾經將一方傳國玉璽丟擲爐中,故而劍爐有大奉氣運留存至今。
劍爐於離陽祥符元年末悄然開爐,日夜不息,爐火之盛,十里外依稀可見,東越劍池不得為此在劍爐四方建造四棟高聳入雲的鎮運高樓,扶龍派練氣士在樓外守候,以此隱藏劍氣火光。
徐鳳年被此劍一撞就瞬間撞向幽州那邊一千多丈,他這一退,那就是整整兩裡多地!
即便是拓拔菩薩全力一擊,或是鄧太阿傾力一劍,甚至是王仙芝巔峰之時,也絕對不會有此威勢。
徐鳳年心無雜念,全身氣機都瘋狂匯聚向那掌心劍尖相撞的一點之上。
雖然鋒銳無匹的纖細劍尖尚未刺破徐鳳年的手心罡氣,但是徐鳳年心知肚明,只要開一個口子,哪怕這口子再微不足道,也極有可能兵敗如山倒。
一鼓作氣從東越劍池來到這河州上空的無名長劍,在劍勢出現忽略不計的那絲凝滯後,如有人性靈氣,震怒之後,氣勢不減反增,劍氣紛亂縈繞,照映得徐鳳年滿身紫金氣,那些森寒劍光已凝實質,鞭打在徐鳳年身上,也有罡氣流瀉的長袍出現一陣陣波紋。
此劍掠過東越道,廣陵道,江南道,淮南道。
一劍光寒十九州。
此時此地,已是幾近攀至顛峰,勢不可擋。
徐鳳年手心死死抵住劍尖,為了減弱這一劍的恐怖衝勁,不得不雙膝微屈,身體前傾。
一人一劍,在天空中拖曳出一條濃郁的煙雲霧氣。
過波澤峰,過紫秀峰,過老翁峰。
徐鳳年的倒退身形,連過三峰。
距離幽州邊境的那座劍陣不過五十里了。
徐鳳年衣袍上渾身一片片生硬冰霜,自然流露體外的氣機顯然已經不足以震散那股狂亂劍意。
當徐鳳年眼角餘光瞥見神女峰,終於吐出那一口氣。
劍尖瞬間刺入手心!
鮮血綻放。
徐鳳年乾脆以劍尖作為支點,身體徹底前傾,姿勢像是在用一手推山,力撼崑崙。
過神女峰,甲子峰,丹砂峰。
又過三山。
劍尖已經完全刺破徐鳳年的手心,微微透出手背!
徐鳳年面無表情,伸出左手疊放在右手手背上。
徐鳳年體內氣機流轉一瞬八百里,洶湧如廣陵江一線大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