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先帝趙惇的話嗎,那麼為何由儒道轉入霸道的曹長卿最後一次兵臨城下,所面對高手,無非是已經落敗的柴青山軒轅青鋒,卻仍是沒有直接入城斬殺當今天子趙篆?我一直想不通,而且我最後一次入京,始終沒有感受到你的絲毫氣息,倒是闖入過太安城的呼延大觀到北涼後,跟洪洗象說了一句差不多意思的話,提醒我離陽趙家也許還藏有一手壓箱底的後手。所以這次趙思苦找到我,跟我提及你,我開始有些明白其中緣由,親眼見到你之後,更加驗證了我心中猜想。”
徐鳳年揮了揮手,示意糜奉節和樊小柴兩人退後,越遠越好。
他看著這名契合道教經典中“證得真意,返老還童”之異象的“年輕”宦官,笑道:“你知道我看到你是什麼感覺嗎?”
徐鳳年自問自答道:“如果你有一天在太安城以外的某個小地方,可能突然看到路邊有個歡歡喜喜啃著糖葫蘆的稚童,發現那個傢伙才是當時武學第一人,大概就是這種感覺,有些荒誕,也有點憋屈。”
年輕宦官直起腰,扯了扯嘴角,似乎覺得年輕藩王這個說法有些意思。
不見年輕宦官任何動靜,趴在地上的年邁太監騰雲駕霧一般自行起身然後倒掠出去,直到小街盡頭處才停下身形。
堪稱出神入化。
徐鳳年面對這個人,就像未曾習武時面對武當老掌教王重樓,就像神武城外面對氣勢洶洶的韓生宣,也像是自己位於巔峰時遇上進入北涼的王仙芝。
徐鳳年心知肚明,如果自己沒有在龍眼兒平原受到拓跋菩薩重創,雙方勝負會在五五之間,但是現在兩人一旦要分出生死,自己必輸無疑,且必死無疑。
當然,對手也會死。
因為這裡是北涼,不是離陽太安城。
徐鳳年緩緩道:“孤陰不長,世間唯有龍氣至剛至陽,所以你才做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做到人間證長生。”
年輕宦官沒有開口說話,卻有聲音從井底傳出,叮叮咚咚十分悅耳,就像是有人僅用手指敲打水面,便奏出一篇繞樑不絕的仙樂。
“既然你已經道破玄機,那麼也應該知道我在遂安城內才是長生之人,離開了遂安城,算不得真長生,相信這也是你在看到我後沒有立即退去的原因所在。”
徐鳳年點了點頭,然後納悶道:“遂安城?這可是很久之前的老黃曆了。”
年輕宦官轉頭望向太安城方向,這一次聲音出自軲轆轉動之間。
“離陽開國之始,我便已經在遂安城宮中當差,那時候趙家的那座立足之地,還沒有改名為太安城。這兩百多年,看過很多生生死死,坐龍椅和想坐龍椅的,讀書的,拎刀披甲的,都死了,甚至連他們孫子的孫子都死了,我還活著。”
聽聞這般驚世駭俗的傳奇,饒是徐鳳年也感到匪夷所思,世間武夫飛昇不易,更有長生只在天上的說法,意思就是說在人間證道長生絕無可能,即便躋身陸地神仙境界,除非像洪洗象那樣自行兵解轉世,否則天地大道不會允許這樣“不合規矩”的人間存在,草木枯榮,生老病死才是天理。為此佛家摒棄肉身前往西天淨土佛國,道教修無為自然只求成為山上人,追本溯源,都是有舍而有得。世上長壽人,如同武當山老真人宋知命那般活到兩個甲子的歲數,已經實屬不易,劉松濤之所以能夠比宋知命更勝一籌,也是在爛陀山畫地為牢與活死人無異的緣故,比起眼前之人,與國同齡,不可同日而語。
看透徐鳳年的心中疑惑,年輕宦官又“閉口說道”:“我又不是修道之人,對飛昇一事從來沒有念頭,生死只在世間了。”
徐鳳年直截了當問道:“那麼可是趙室先祖與你有過誓言?要你守護趙家子孫和離陽國祚?”
年輕宦官搖了搖頭,言語聲音,從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