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徐鳳年跟女子單獨獨處,徐鳳年稍加思索也就心中瞭然,他從北莽返回之後,事無鉅細說了那趟險象環生的經歷,期間順嘴提到了呼延觀音的那支羌笛,估摸著是徐驍順藤摸瓜把她從北莽帶到了陵州。
徐鳳年跟她坐在涼亭中,用草原言語詢問道:“你弟弟阿保機沒來北涼?”
姿容得有九十五文的少女明顯不似中原女子那般憂愁善感,搖搖頭豁達笑道:“我弟弟是草原上的幼鷹,草原就是他的家。弟弟自己也說他一定要成為草原上最大的悉剔,擁有最廣袤肥美的牧場,以後會帶著恩人一起縱馬馳騁,為恩人搶來最美的女子,最烈的戰馬,最醇的好酒。”
徐鳳年記起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喜歡在羊圈裡打滾,有著拎住羊羔隨便甩的豪邁,笑道:“比我有志向多了。”
風情介於少女少婦之間的年輕女子一臉好奇,忍不住柔聲笑問道:“恩人以前一直說自己是姑塞州的讀書人,怎麼就成了北莽死敵的北涼世族公子了?”
徐鳳年斜靠著廊柱,望向府內小湖,感慨道:“大概就是所謂的世事難料吧。”
呼延觀音輕聲道:“有個比草原大悉剔還要有威嚴的老人,吩咐我以後做恩人的婢女,伺候恩人的衣食住行。”
徐鳳年輕聲道:“以後你不用聽他的,咱們北涼女子向來喜歡佩刀騎馬挽弓,沒人能拘束你,哪怕你覺得這邊沒意思,想回草原見你弟弟,我也能讓人送你去北方。”
嬌美無方的女子腰繫那枝紫管並列的精緻羌笛,出人意料的黯然無語。
死士寅突然出現在涼亭外,言語不輕不重恭敬說道:“啟稟殿下,龍睛郡徐北枳和戊將汪植登門拜訪。”
陵州將軍府暫時不過徒有其表,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因為這個陵州將軍本身就個承上啟下的虛設,徐鳳年笑著點頭道:“以後他們兩人來這裡就不用通報了。”
府上有伶俐僕役給兩人領路。徐鳳年走出涼亭相迎,汪植的父親汪石渠,既是北涼舊部,又是劍門守將,始終是李義山的一顆安放在夔門多年的暗棋,這對父子最終在鐵門關一役中發揮出了重大意義,汪植也確實是一名不負所望的驍將,哪怕對上韓貂寺也敢不遺餘力死戰一場,為了阻截人貓,三千精騎硬生生折損一千,依附北涼之後,兩千親兵只餘下一半,上次在龍晴郡的表現也十分惹眼,徐鳳年對此人印象極好。徐北枳入鄉隨俗得很快,青衫文士裝扮,比江南名士還名士,風度翩翩,汪植從旁護駕,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呼延觀音孤苦伶仃怯生生站在涼亭內,顯得格格不入,女子多半如此,是那大好山河的錦上添花而已。
徐鳳年摟了摟徐北枳的肩膀,對汪植笑道:“這回沒讓汪將軍這麼個大功臣當上陵州副將,肚子裡有沒有怨氣?要是有,儘管說出口,不過副將還是不能給就是了。”
汪植也不談怯場畏縮,大大方方咧嘴笑道:“殿下,咱們這些大老粗,也知道無功不受祿,暫時沒拿得出手的軍功,就沒啥怨氣,要是以後立了大功,莫說從四品的副將,就是殿下的陵州將軍,也敢爭上一爭,絕不含糊!”
徐鳳年笑著點頭,伸手指了指悄悄返身到涼亭外的徐偃兵,介紹道:“新鮮出爐的陵州副將徐偃兵,汪植你以後多跟他打交道,徐將軍更是咱們北涼數一數二的武道高手,比起在我這個沒實權的陵州將軍跟前晃盪,有用得多。”
汪植頓時眼前一亮,數一數二這四個字比陵州副將可要有分量得多,袁左宗身為離陽軍伍中僅在顧劍棠和陳芝豹之後的第三高手,徐偃兵若是數一數二的武夫,多半是跟騎戰無雙袁白熊同一線的猛將,汪植怎敢小覷,當下便對這位副將重重抱拳,徐偃兵不過是輕輕點頭還禮。
徐鳳年望向徐北枳笑問道:“橘子,跟鍾大公子相處得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