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了?”一幫小姐千金異口同聲問道。
“我二姐說了,相公,你再拿這破事跟我吵,小心我下次行閨房事就喊那世子殿下的名字。”她率先捧腹大笑。
這話可是真狠。
其餘女子也都先是愕然,繼而個個笑出了眼淚。
她們可以閒情逸致地同時說些閨房情話與官宦沉浮,可韋瑋那群串在一根線上的公子哥們可就神情凝重了。
先前要動用拍竿砸船,那是覺得對手分量不夠,權且當作湖上相聚的助興勾當,如今只要在座不是傻子都猜出對手身份,曾在王朝上下引領風潮的制式北涼刀!那一句震懾心魄的死戰!韋瑋以青州世族子弟自居且自傲,他一錯之下,孤注一擲,一錯再錯,下令黃龍樓船拍竿拒敵,他連京中清流言官的女兒都敢凌辱致死,不介意再荒唐一次,真當韋瑋是個官場白痴?
此戰不說結果如何,只要不殺那北涼世子,韋瑋挫敗北涼軍的名聲就要廣佈大江南北,甚至連皇宮大內都要聽聞一二,誰不翹起大拇指稱讚韋瑋不讀書卻忠義當頭?父親當年被他連累無法指揮鉅艦赤幡,父親這些年一直引以為憾,今日壯舉,說不定就可以順利將父親韋龍王推至青州真正巔峰高位!
那白袍佩刀的北涼世子無疑是一塊最佳踏腳石!
舉杯不定的世家子不同於莽夫韋瑋,有著更深層的思慮,臉色陰沉。
皇宮裡頭的那位一直喜歡看到藩王明爭暗鬥,否則也不會有兩王不相見的宗室律法,這次與徐鳳年爭鋒,與其是說兩位世子之間的慪氣,不妨看作是父王與徐人屠兩個二十年冤家的延續鬥爭,父王這麼多年求道向佛,他依稀清晰記得當年父王求旨上龍虎,數次被拒,甚至被陛下不顧顏面對父王大加苛責,一位弟弟更是被藉故革為庶人,送往鳳陽高牆內圈禁,附上六十於人被髮配到兩遼衛所充軍,若非宮中一位出自青州的娘娘美言,別說去龍虎山燒香,就連他將來本該板上釘釘的世襲郡王都成問題。
今日水戰,無論輸贏,父王與他會是什麼下場?皇帝陛下心思深重,登基以來最擅長藩王與地方、文臣與武將、黨派與黨派的各種制衡術,他實在沒有把握去揣度那高上九天的帝王心術。
要不趁勢斬殺了徐鳳年?
這個驚人念頭一掠而過,靖安王世子終於低頭喝了口酒,去掩飾臉上的詭異神色。
第096章 一腳踏黃龍
因利而聚,容易同床共枕卻異夢,韋瑋正想著如何一戰成名,但底線不許黃頭郎擊斃那姓徐的,而靖安王世子則開始思量是否可以痛下殺手,將韋瑋在內一群青州子弟都當成棄子。
富貴險中求啊。旁人死活,與爵位權柄比較輕重,對堂堂藩王世子來說根本無需思考。身為皇家宗室子弟,偌大一個天下都是我趙家囊中私物,看待任何人,你便是殿閣大學士,或是三十位州牧,甭管表面如何客氣,不都是打心底在斜眼瞧你?
六大藩王的世子,除去得以在《宗藩法例》中許可世襲罔替親王爵位的兩位,其餘四個就當真一點不奢望那杏黃大緞的五爪蟒袍了?四爪與五爪,僅僅相差一爪,可真實地位相距何止千里?可怕之處在於九蟒五爪降爵變作九蟒四爪,再下一代該如何?如今天下盛世,到哪裡去討要軍功?北境有北涼王坐鎮,南國則有燕刺王,兩位藩王都是王朝公認心狠手辣數一數二之巨梟,誰肯與你分一杯羹?該死的是《宗藩》中寫有赤裸四字,仕途永絕,等於斷絕了宗室子弟為官的通道。
靖安王世子低著頭,輕輕皺眉,重重思量,戾氣濃如杯中酒氣。他連窗外廝震天的殺聲嘶吼聲都不去聽。
“他孃的,拿大戟的傢伙不是人,連拍竿都被他用百斤鐵戟給一下斬斷了!”一位青州公子哥倒抽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喊了出來。那身披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