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襲白衣黃龍士的最富爭議,親手沾染鮮血不多,甚至比起一些江湖俠士都要少得多。可這人一張嘴巴,實在厲害,當初九國亂戰,大半都是他挑起來的,而他竟曾是上陰學宮最為得意的門生,自詡黃三甲。
這倒不是他自我吹噓,黃龍士被公認十九道第一,草書第一,陰陽讖緯第一,享譽天下,到頭來,士林中廣為流傳上陰學宮甚至差點豎起黃龍士終生不得踏足的石碑。
而徐鳳年的二姐,徐渭熊如今在學宮內被許多稷下學士暗地裡說成黃龍士第二,可見其風采。
徐驍輕輕道:“王先生今天來,是求一件事,但我沒答應。”
徐鳳年無奈道:“你也忒不給上陰學宮面子了。”
駝背腿瘸的大柱國雙手插入袖管,形同一位老農,口中言語卻是猖狂至極:“那些讀書人隔了幾千裡罵我,罵到今天,都有好幾大缸子口水了,我不痛不癢。
你二姐可是天天在他們家裡打他們的臉,噼裡啪啦,響亮乾脆。論道,辨不過你二姐,下棋,更是如此。至於打架,你二姐的劍,砍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口氣砍上百來號,都不會起褶子。
上陰學宮的傢伙,也就侃人厲害,砍人嘛,相當不入流。”
徐鳳年頭疼道:“打人不打臉,做人留一線,你倒好。”
徐驍笑道:“你爹書讀得少,哪來那麼多大道理好懂。”
徐鳳年鄙夷道:“這話矯情。”
徐驍轉頭瞥了眼兒子手上的繡冬刀,笑道:“真心不矯情。用刀說話,最管用。”
徐鳳年輕聲道:“也是這麼跟京城那位說話的。”
徐驍跟這個兒子相處,素來百無禁忌,直白道:“當然。三十萬北涼鐵騎,放個屁都震天響,不想聞都得聞。”
徐鳳年準備動身去湖底練刀,總不能附和一句“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吧?
徐驍問道:“你真要一直練下去?”
徐鳳年納悶道:“要不然?”
徐驍抽出手,呵了口氣,緩緩賣了個關子:“那你去趟武當,有人等你。”
徐鳳年訝異道:“總不是要我去跟洪洗象學玉柱心法?這也太沒面子了,那琉璃世界風景是不錯,可要我在那裡練刀,不痛快。
他不下山我上山,怎麼搞得山不來就我我就山似的,說實話,沒這雅興。我寧願挨那老魁的罵,被噴滿臉唾沫星子,也好過在武當山寄人籬下。”
大柱國淡笑道:“姓洪的小道士哪有這本事,你要見的是武當掌教王重樓。”
徐鳳年震驚道:“那個躲起來修行大黃庭關的老道士?他真的曾經仙人一指劈開了滄瀾江?這也太神仙道行了,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大柱國想了想,道:“我倒是沒親眼見過,但王重樓幾乎以一人之力抗衡四大天師坐鎮的龍虎山,應該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況且李義山早年指點江山,做了將相評胭脂評兩評,專門提到過這位道門高手,說他有望通玄,要知道那時候王重樓還只是個聲名不顯的中年道士。至於一指斷江的真假,你去了武當山不就知道了?”
徐鳳年一頭霧水道:“王重樓教我練刀?不可能,那就是傳給我武當最速成的高深心法?”
徐驍笑道:“去了便知。”
徐鳳年沒有拒絕,王重樓是盛名已久的天下有數高手,能見識見識沾點道家仙氣總是好事。
希望別又是上陰學宮王大先生這般的世外高人。最主要還是徐鳳年在湖底避息練刀,想到武當有個深不見底的白象池,這個池子是被一條瀑布百年千年沖刷而就,徐鳳年想去那裡練刀。
這一年,徐鳳年於暮色中獨身入武當。
玄武當興牌坊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