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出世救濟蒼生,還需要什麼鹿?
桓溫走到一間僻靜的屋子,要人拿來鑰匙開啟,雖然很多年都沒有大小黃門在此辦公,但經常有人打掃,還算素雅潔淨。
當年,他和碧眼兒就在這座屋子裡,他桓溫意氣風發,目無餘子,喝酒之後,誰都敢罵,天下江山何事我桓溫指點不得?
而碧眼兒從不喝酒,都是在聽,每次等他桓溫喝醉之後,還得揹著他回家。
桓溫從角落一隻書箱裡翻了翻,找出那一副杯筷,放到桌子上。
桓溫坐下後,拿一根筷子輕敲瓷杯。
叮叮作響。
老人哽咽道:“春山不老依舊綠,人老古稀無人伴,只聽伐木丁丁。”
叮叮叮。
北涼親家
一座小小的青蒼城,當下可謂蓬蓽生輝,不但北涼徐鳳年徐龍象兄弟二人都在,聽說還多出一個離陽王朝從未設定過的副經略使,暮色中,趕在城禁之前,更有一支浩浩蕩蕩的馬隊駛入青蒼,護駕騎卒竟然出自渭水營,這在北涼道上肯定是隻有與徐家聯姻的“皇親國戚”,才會有的殊榮待遇,不是青州大族陸家便是出了個財神爺的林家了。果不其然,負責迎駕的流州典學從事柳珍看到了王林泉的高大身影,風塵僕僕,原本柳珍還有些忐忑,王林泉畢竟曾是給大將軍扛旗的馬前卒,是親信中的親信,如今又成了新涼王的老丈人,是“兩朝”權貴,他一個典學從事哪裡敢在這麼一號紅人跟前拿捏架子,不過那王林泉倒是十分好說話,雖未刻意熱絡言語,不過看人眼神都帶著股真誠,這讓柳珍心底舒坦了幾分,柳珍先前有所耳聞,北涼那兩條同出自青州的過江龍,大文豪陸東疆領銜的陸家極難伺候,北涼老卒出身的青州首富王林泉則待人周到,也從未傳出林家下人仗勢欺人的風言風語,現在親眼看到,柳珍信了七八分。王林泉被柳珍領著來到舊龍王府一座靠北的雅靜別院,一路上並無劍戟森嚴的嚴密護衛,眼光毒辣的王林泉開始心裡頭還有點疙瘩,覺著刺史大人楊光鬥太不上心,不過很快釋然,當今天下,有幾個高手敢來北涼王身前顯擺武藝?
不過王林泉和柳珍跨過院門後,看到眼前一幕,面面相覷,只見年輕藩王正坐在臺階上,捲起袖管,給弟弟徐龍象洗頭,那位三萬龍象鐵騎的少年統領,則蹲坐在下兩級石階上,撅起屁股,朝著水盆低頭。柳珍不敢多待,連忙告辭,徐鳳年一手握著徐龍象的束髮,一手給弟弟塗抹就地取材的土製胰子,見著老丈人後,只能抬起手肘示意王林泉坐在身邊,徐龍象轉頭咧嘴一笑,算是見面禮了,王林泉難免受寵若驚,在北涼,小王爺對誰都沒熱臉的,哪怕是在他二姐徐渭熊那邊,也少有笑臉。徐鳳年一邊給徐龍象洗頭一邊隨口說道:“流州大小生意只有交給王伯伯打點,我才能放心,閒言閒語肯定不會少,有人會說我任人唯親,說我掉進錢眼裡,只顧徐家錢袋子,不顧北涼千秋大業,否則就算是舉賢不避親,為何獨獨重用王家,卻把人才輩出的陸家置之不理?這裡頭的彎彎道道,別人看不清,你王伯伯一定心知肚明,陸家自從上柱國陸費墀去世後,陸東疆暫時還撐不起陸家,咱們這位陸擘窠陸大家啊,入涼之後先是為了陸家子弟求官,被女兒陸丞燕拒絕後,這會兒又開始跟人爭奪北涼文壇領袖的位置,一刻都沒閒著,我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由著他折騰去,只要他不過界,清涼山這邊的年夜飯,總有他們陸家一席之地的。”
王林泉嘆了口氣,沒有多嘴說什麼。雖說徐家陸家和他王家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榮辱同根,可清官難斷家務事,陸家看不長遠,他王林泉總不能跑去陸東疆面前說三道四,而且陸家上下俱是功名茂盛的讀書人,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從不會把他這麼個滿身銅臭的商賈放在眼裡。陸王兩家因為各自女兒得以在北涼平起平坐,王家不覺得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