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隔了一個星系,血紋契約帶來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也就是說,只要能在幻獸虛弱的適應期離開,他會有較長一段時間來解開對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契約。
牆壁破裂的聲響打破了一室曖昧,青長夜側目,一艘銀灰飛行器停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細細的長腿從上面伸出來,女人香檳色的裙襬恰好遮住一半大腿,娜塔莎手裡握著衝鋒槍,她看見和幻獸滾在一起的青長夜,鼓勵般吹了個口哨。
“人間美景啊。”
幻獸的身體越來越僵,按理說他不可能對娜塔莎的到來無動於衷,青長夜勉強推開他起來。果不其然,幻獸的適應期到了,他沒有動。見娜塔莎將槍口對準了不能動彈的幻獸,青長夜從沙發撿起衣服穿上:“別殺他。”
“你居然還站得起來。”娜塔莎看了眼他顫抖的手指,這才知道青長夜實際並沒有表現出來的冷靜:“你確定不殺他嗎,小夜?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他是sss級的幻獸,從來沒有人遇見過這種等級的幻獸、sss級的劃分數值按理說只應存在於理論,這次不殺他,以後你就永遠殺不了他了。”
“阿夜……”幻獸忽然在這時出聲,他的音色有些嘶啞,顯然說話對他已非常困難:“不要……走。”
青長夜對娜塔莎比了個讓她先出去的手勢,自己邁步走回了幻獸身邊。媚骨體質令青長夜在這時依然保持著清醒,如果正常人經歷剛才的一切,不死也得脫半條性命,但他不一樣,他只是覺得疲憊。幻獸見黑髮黑眼的青年蹲下來,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顎:“我說過我們很不合適,為什麼要一直纏著我不放?”
因為,放不開啊。
這個人對他而言如白晝、也似黑夜,他成了他苦痛和快樂的源泉。關於青長夜的一切像有花紮根在心臟,花刺戳得人千瘡百孔,那偶爾才盛開一次的花朵剛嗅到香味便結出果實滾過他的心臟,除了徒亂人意再也不剩餘什麼。
“你會殺人嗎?”
幻獸沒有說話,眼睛卻黯淡了下去。青長夜料到了他的反應,繼續道:“你不會為我搶時間,也不會傷害他人,我們在一起只會拖累對方。”
他站起來,幻獸在這時拉住了他的腳踝,聲音氣若游絲,卻執著得令人心碎:“不要……”
站在遠處的娜塔莎向他舉了舉槍,她在勸她別心軟,幻獸的執著讓娜塔莎覺得不安。青長夜垂下眸:“忘了你還是個小孩子。在一般人家裡現在你會過得很好,你沒必要和我湊在一起,”他的目光掠過幻獸的翅膀:“力量越高,要走的路越長,你會遇見和你一樣好的人,忘掉我比較划算。”
“阿夜!不要——”幻獸焦糖色的眸裡掠過一絲驚慌,他知道自己到極限了,如果現在不抓住對方,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求求你……!”
不要走。
青長夜掙開他的手,從幻獸身邊頭也不回走了出去,留在原地的幻獸睜大了眼睛,他看見那個金髮的女人給了青長夜一個擁抱,她拉著他上了星艦、看上去那樣親密無間。幻獸的手指被青長夜甩開後再也沒有多餘力氣動彈,漆黑羽翼因力量耗盡而垂下,他的羽毛逐一脫落,他能感覺到生命在逐漸流逝,在適應期,過度的運動和情緒會損傷幻獸的生命。
“不要丟下我……”
他的聲音又低又微弱,就像求而不得的祈求,最終也委散於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