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留步。」樹上的年輕男人笑道。
說著裴溟就跳了下來,他身量高腿長,言語行動裡頗具少年人的輕鬆恣意。
農家姑娘低著頭想直接走過去, 卻被伸出胳膊的裴溟攔住了, 只得再次停下來。
姑娘依然沒有抬頭, 似乎並不敢看他,小聲問道:「公子有事?我爹孃還在家裡等我, 我若再不回去,連我兄長也要找來的。」
她似乎很害怕,所以搬出了家裡人給自己造勢。
裴溟輕笑一聲,說道:「姑娘不必害怕,我不過問你幾句話罷了。」
農家姑娘不語, 只悄悄抬頭看他一眼,又很快移開了目光。
「我想問姑娘可是從東南方向而來?」裴溟問道,握著劍的右手拇指緩緩在劍鞘上摩挲。
「正是。」農家姑娘點頭道。
裴溟又笑道:「那姑娘可曾見過逃向那邊的妖怪?」
見她狀似驚訝惶恐地看過來,裴溟笑而不語,只等她的回答。
「有妖怪?」姑娘聲音越發小了。
裴溟點頭說:「是,不過姑娘不必害怕,我乃修道之人,此番正是來捉妖的。」
姑娘勉強鎮定了一下,搖頭說道:「我不曾見過什麼妖怪。」
她頓一下又說:「許是跑到其他地方了,道長再找找,我先回家去了。」
既然如此,裴溟頷首道:「打攪了。」
姑娘於是提著籃子往村子的方向去了,她走得快了些。
「敢問姑娘,裙擺上這點血汙可是傷到了?」裴溟在她走出去沒幾步的時候突然出聲。
她停下來,轉頭看了眼身後的裙擺。
「許是用鋤頭挖地時傷的那次,不小心沾上了。」姑娘斂了眼眸說道。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姑娘是受傷了,正想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裴溟笑著說道。
見沒有妖怪的蹤跡,他轉身就要離開。
身後幾步遠的農家姑娘忽然抬眸,眼中一道精光閃過。
一點白光悄然出現,無聲無息朝露出後背的裴溟而去。
姑娘眼神緊盯著,幾乎閉住了氣。
就在這時,快到成為白光的骨釘卻穿過了一道虛影。
姑娘當即轉身,妖氣也不再收斂。
然而還是遲了,出現在她身後的裴溟已然近了身,一掌打向她腹部。
一具白骨和皮肉分離,朝後飛了出去。
沒了骨頭支撐的皮肉跌落在地上,裴溟看也不看,極快的一劍過去,就砍下了白骨妖頭骨。
餘下的骨頭散了架,嘩啦掉在地上。
裴溟將森白頭骨託在掌心看了看,隨後就捏碎了這顆頭骨,只剩下裡面陰氣很重的一枚骨珠。
拿回去給裴洺玩,也能幫他養養陰氣。
要不是為了這枚骨珠,也不用和白骨妖虛偽周旋一番。
被對方察覺到殺意後,骨珠要麼就是被用作最後一拼,要麼就會和有防備的白骨妖一同滅亡消散,需趁它鬆懈大意,不曾動過用骨珠相拼的念頭時直接砍下頭顱。
裴溟收起骨珠,回頭看了眼地上的人皮。
他眼神淡然,妖魔肆虐之下,生死就不由人了。
想抬腳離開的時候,他又忽然轉過身,眼捷微垂面似憐憫,抬手就用靈力掀起旁邊的地面泥土,很快一個土坑就出現了。
他脫了外衣用來盛殮農戶女兒被剝下的人皮,放在土坑之中埋了,堆起個小小的墳墓。
一個身影由遠至近,緩緩落在他身旁,正是江與眠。
「師尊。」裴溟恭敬道。
「嗯。」江與眠點點頭,說:「我見你三日未歸,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