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不用。”
“那傘給?你。”語落,將傘把塞入她手中。
“謝謝。”
陳林立在雨中,見?單薄的身影遠去,半晌,才躲到屋簷下,撣撣頭上的雨,再往她離開的方向看?一眼,已經?沒於人?群,分辨不清了。
此?處離家不遠,鄔長筠沒叫黃包車,走著回去。
一路清爽的風漸漸將雜亂的思緒吹散,就像簷下躲雨的賣李子的大娘,鮮紅的李子蒙了層雨珠,更加嬌豔欲滴,剔除那些酸甜柔軟的果肉,裡面仍是堅硬的核。
她的心也如此?一般。
阿卉和男朋友在家。
隔著門,聽?到兩人?的嬉鬧聲?。
鄔長筠放下手,將鑰匙塞回包裡,提著剛買的李子站到廊盡頭的窗前,邊看?雨,邊拿起一顆啃咬起來。
真酸。
酸得眼淚都快流下了。
她吃完一整袋李子,提著核回到房門口,開鎖進?去。
阿卉聽?到外面聲?音,從臥室出來:“姐姐。”
“嗯。”
阿卉拿出張請帖給?她:“我們要結婚了。”
男友走出來:“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鄔長筠接下來,彎起嘴角:“恭喜。”她看?向地上的行李,“要搬走了?”
阿卉說:“對,只剩下這麼?點了,反正也不常住這,就過來收拾下。”
“你收拾吧。”鄔長筠回房間去。
阿卉跟進?去:“後天我就跟他回蘇北老家了,所以明天我們先在滬江辦一場,請這邊的朋友,然後回老家再辦一場。”
鄔長筠拿出一百塊給?她:“祝賀你。”
阿卉推開她的手:“我不要!我們不缺錢的。”
“拿著。”鄔長筠把錢塞進?她手裡,“彩頭。”
阿卉抱住她:“謝謝。”
“嗯,去收拾吧,我換個衣服。”
人?走了,房間靜下來。
鄔長筠把潮溼的裙子脫下,穿上長款衣褲,坐到桌前,將檔案袋開啟,取出裡面的信。她不敢看?第二遍,可信中一字一句都像刻在她腦中一般,久揮不去。
鄔長筠乾坐了會,去衣櫃裡拿出箱子,將信放進?去。
她看?著箱子裡母親遺物,又覺得不吉利,把信連同黃鑽戒指一起取出來,放到書桌上。
碩大的鑽石,金光閃閃。
回憶潮水般湧來,曾同杜老太太的對話一遍遍敲擊著她的神?魂:
“這仗啊,早晚還?得打起來。到時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還?願意等他嗎?”
“我會陪他上戰場,生死與共。”
鄔長筠看?向桌上成?堆的書和試卷,晃晃腦袋,揉了信,將鑽戒與它一同扔進?抽屜裡。
誆騙她的話而已。
什麼?生死與共,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窗外又是一聲?驚雷。
震得人?心微動。
鄔長筠緩緩拉開抽屜,將那團紙拿出來。
展開,推平。
唯望吾愛平安,了我牽掛。
她看?著剛勁有力的幾個字,將信拿起,貼於心口。
也願你平安,得勝。
了我……
……
李香庭正在看?陳今今寫的文章,外面傳來兩聲?槍響。
他立馬去窗戶前往外看?,只見?一個男孩穿著軍藍色衣服在跑,後面追了四五個日本兵,又朝他開了一槍,男孩中槍倒在地上,還?是個孩子,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李香庭攥緊窗簾,早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