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楊慧滿是不解。
張氏低聲詢問,“你自從生了妞妞之後,就再也沒有開懷過,可是心中不願?”
楊慧趕忙否認,哪怕事實如此也一定不能承認,一個不願意生孩子的女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婆家都不能忍,而她若是被休回孃家,日子不見得比如今好過。
“也許是緣分沒到吧。”
張氏繼續道:“孩子能綁住的,可不止是女人,你看芳兒,多疼妞妞,我有時候看著都吃味。這女人的依靠,不外乎是丈夫與兒女,我們這一家人,關起門來,芳兒一個大男人對著四個女人,是家裡的頂樑柱,你膝下如今只有妞妞一個,到底是單薄了些。從前的事我不問,如今芳兒上進,指不定那一日就能為你掙來鳳冠霞帔,你可願意為我們葉家開枝散葉?”
張氏這人,潑辣的時候也是真潑辣,而當她低下頭來的時候,和風細雨,輕易就能讓人消除對她的不滿,一番連消帶打,弄得楊慧都有些愧疚了。這些日子裡,葉信芳不主動,她也不會有要求,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同床幾個月。
現在的葉信芳很疼妞妞,每次出門回來,總要給妞妞帶些什麼,不是小玩意就是小零食,哄得妞妞特別黏他,如今,妞妞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初的陰影。
楊慧想到從前種種,妞妞跟著她受苦,而現在日日跟在葉信芳身後,像是她爹的小尾巴一樣。若是葉信芳能一直這樣,再生個孩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如此想著,楊慧頓時臉色微紅,輕輕的朝張氏點頭,小聲道:“願意的。”
“這幾個月,也不怕你笑話,我聽著你們房間裡,沒什麼動靜,是不是芳兒讀書太用功了?你也要勸勸他,考功名要緊,孩子的事也不能放下。他那幾個堂兄弟,個個膝下成群,唯獨他,就一個小丫頭片子,也不是我不疼妞妞,只是到底不是兒子,沒個香火,總是不踏實。”
張氏的話已經很是委婉了,若是旁的人家,媳婦進門五年,只生了一個女兒,早就鬧開了,甚至休妻另娶也說不定。
“你們可是,有什麼不順?”張氏本不想這麼問的,但到底心下發虛。
楊慧一開始臉脹得通紅,但回想起這幾個月來,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一直仔細盯著她神色的張氏,只覺得眼前一黑,心臟像是被重錘敲擊過一般。
“許、許是相公讀書太累了吧……”楊慧吞吞吐吐的解釋。
張氏卻覺得天旋地轉,強自穩住神後,腦子如同一臺精密的機器運轉了起來,葉信芳每日裡除了早晨和偶爾去書齋,幾乎不出門,他早晨出去大概一個時辰,曾經聽隔壁的胡捕頭提過一起晨練的事情,這就排除了葉信芳撒謊的可能。而他每次去書齋,半個時辰不到就能返回。
這附近的人家她都知道,就算是在外面養了女人,離家也不會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夠幹什麼事?難不成剛到就完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根據以往聽牆腳的經歷,張氏心中否定了這個猜測。
而一個大男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跟自己年輕漂亮的妻子同床幾個月,卻一次動靜也沒有。
除了那一個解釋,張氏再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原因。
眼淚再也忍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只覺得自己的命怎麼這麼苦,連失兩子,中年喪夫,好不容易將兒子拉扯大,卻絕了後……
手緊緊抓著懷裡的大藥包,頓時精神一振。
不能這樣,不能放棄治療!
張氏強自打起精神來,抹掉眼淚,將手中的藥包遞給楊慧,一臉的決然,“這是我給他買的藥,本來是……哎,不說也罷,這藥分了五小包,小包藥性太輕了,這樣,你今晚一起煎了,讓芳兒試一試,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