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之門。
小妖怪停留在原地張望,目光之中有忐忑也有期待。
陣法之中的時光流逝與現實不同。
一經踏入,陣法轉變,眨眼間雲晚便與那兩人失散。
就像身陷於一團迷霧之中,分不清方向,更看不著終點。
雲晚漫無目走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輕喚——
“晚晚。”
她聞聲回頭,對上謝聽雲冷清的眉眼。
男人步步接近,自然而然抓握住雲晚的手,“跟緊些。此地處處都是機關,小心別走丟。”
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他的話語無比讓人安心。
問題就是這裡是秘陣,所有正常都顯得不正常。
雲晚又想起上一次的門派考核,以往經驗讓她多留了個心眼,試探性問道:“謝聽雲,我們 入侵識海。
一劍下去,“謝聽雲”成為虛影,化作霧氣消散身遭。
雲晚沒有半點意外,她就知道這玩意是個假貨。
霧氣沒想到會這麼快被她識破,騰騰纏繞,竟化作猙獰的野獸在眼前狂嗥咆哮,瘋狂想要佔據她的神智。
玄靈放出護法禁制,惡氣被阻擋在外,不得近身。
詭霧似是由天地之間所有混沌凝聚而成,只是一動不動站著,看著,也感覺神識在被拉扯。眼前黑霧猛然被撕裂開一個口子,讓雲晚看見一幕又一幕被掩埋起來的黑暗面……
年幼的雲晚站在喧鬧的街區,目睹著兩具屍體被警方抬出。
一具是她的父親;一具是她的母親,圍觀群眾不住指指點點,那些聲音一開始還很小,最後慢慢變大,像蒼蠅般鑽入耳朵,在腦海裡嗡鳴——
“以後你就是孤兒了。”
“長大後估計和她媽一個樣……”
“邋里邋遢,千萬別和她玩……”
雲晚一路長大,會自動遮蔽掉這些刺耳的聲音,然而公然攤開在眼前時,她發現自己做不到無動於衷。
破碎的童年,是她此生都難以修補好的裂痕。
黑霧流轉,又是新的記憶畫面。
火光將黑夜燒紅,護閣大陣攻破,火把下是一張張因貪婪而醜陋的面頰,是人臉,卻比青面獠牙的妖魔可怖。
他們將天羅地網布下,尖叫,哭喊,求饒,匯聚成悲鳴,響徹夜色。
雲晚怔怔看著,直到一抹浮光出現在視線盡頭。
竟是她那早就死去的掌門。
掌門姿態雍容,冷眼掠過臺階下的殺戮,衝她伸出手:“晚晚,來。”
在這燒燼的天地間,只有掌門兀自發著光。
她的身後是通天之門,光輝不住指引著雲晚靠近。
她情不自禁被蠱惑著一步一步走向她,在掌門要牽起雲晚的手時,腦海裡突然響起聲音——
“別去!”
玄靈的喊叫讓雲晚如夢初醒。
她咬破舌尖,疼痛讓她不再受迷霧所控,雲晚一記左勾拳落在“掌門”臉上。
掌門在她面前化散成霧,一同打碎的還有身後的幻象。
幻象破滅,即為現實。
霧氣消散,雲晚發現自己置身於四面封閉的法陣之中。
然後。
她看見了鬱無涯。
數根法柱自頂端直傳地面,祭臺上,鬱無涯雙膝跪地,從法柱蔓延而出的巨大符鏈囚困住他的四肢,還有一根直接鎖入心臟,金黃色符篆自四面八方把他緊密纏裹。
鬱無涯身陷囹圄,在這寂靜無聲的秘陣裡,自喉間發出的喘息凌亂急促,毫無章法。
[春殺霧。]
雲晚意識到這三個字出自玄靈之口。
侵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