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你留在家看著初一他們。”
“可是……”
林隨州伸出手在她臉上輕輕掐了把,笑的溫柔:“我沒事,你乖。”
他收斂視線,眸光一片深沉:“走吧。”
車窗上搖,車影逐漸消失在視線。
江糖死死攥著拳頭,她在原地靜靜站了會兒後,回頭去車庫把自己的車開了出來,一踩油門緊緊跟上前車。
深夜的車流不是很多,一路暢通無堵,等江糖進了醫院,林愛國已經送入到了急症室裡。
寂靜無聲的走廊上,林隨州徘徊在急症室門前,他背影略顯孤寂無助,江糖有些心疼,小跑著過去拉住了林隨州胳膊。
男人身子一顫,垂眸看到她的臉時,神色中的戒備瞬間放下:“我不是讓你在家嘛。”
江糖死死拉著林隨州那冰冷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予他安慰:“孩子們都睡了,我乾等著他也沒什麼意思。”
他長呼口氣,眼神頗為無奈。
“媽可能是太累了,你不要擔心。”
話是怎麼說的。
可江糖一顆心始終懸著。
她夏天來醫院的時候碰見過林愛國兩次,問起時她矢口否認,如今想起,想必她有什麼事瞞著他們。
“走吧,過來坐一下。”
林隨州不肯動,江糖強行把他拉扯到了一旁的休息椅上。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從急診室上離開,緊緊抿起的唇瓣宣洩他內心的焦躁,江糖睫毛顫了顫,抬手把他的頭輕輕扳放在額自己肩膀上,“沒關係,你先休息一會兒。”
江糖一下一下拍打著男人後背,兩個人湊得很近,她甚至能聽到他急促跳動的心臟。
林隨州閉著眼,四周一片黑暗,她身上的香氣和均勻的呼吸聲讓林隨州有片刻的寧靜:“我不能失去她。”
“嗯,我知道。”
寂靜之時,門上的燈光按了。
兩邊的門開啟,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出來,兩人急忙起身迎了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眼神掃過江糖後落在了林隨州身上:“您是她家屬?”
林隨州說:“我是她兒子。”
醫生搖搖頭:“你們和我來吧。”
兩人跟著醫生進了辦公室。
小心將門帶上後,他們坐在了辦公桌對面。
醫生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診斷報告:“您母親曾經來過我們醫院做過治療,這是她的病歷報告,你們可以看一下。”
林隨州拆開袋子,一行一行掃過,臉上表情逐漸冷下。
“三個月前來做診斷時,你的母親已經是胃癌晚期了,期間一直在用藥物維持,現在情況很不樂觀。”
他抬頭:“手術呢?”
醫生搖頭:“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期。”
空氣中陷入寂靜。
他喉結滾動,聲音竟比平常還要冷靜平穩:“她還有多長時間?”
“少則七天,多則一月,癌細胞已經擴至全身,藥物也控制不了多久。”
他不知道是怎麼來到的病房。
鼻尖充斥著刺鼻難聞的消毒水味,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有著凌厲的眉眼,他們儘管不是親生,可長得非常相似,小時候第一次見她,林隨州就覺得親切。
此時此刻,他那不可一世的母親像是殘破的人偶般躺在白色的床單上,眼睛合著,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犀利色彩。
林隨州的手死死掐著門框,手背青筋凸起,他牙冠打著顫,最後再也忍不住的哽咽出聲。
他很少哭,從親眼見到父母雙亡後,就再也沒掉過一滴眼淚,更感受不到悲傷,如今,卻被莫大的難過吞噬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