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比,我是退了許多。”羅萬化提起此事也有一分自嘲,“不過,澤遠你在揚州任所行之事令我有許多感悟。”
“任京官也好,任外官也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澤遠你也知,我這狀元是金殿上天子親點的,若非天子瞧中,我的科往京中遞了之後,就有相當大一部分交由禮部處理,且王府官員會彈劾宗室,宗室也會彈劾王府官員,除此之外,若俸祿領不齊,折色不足,祭祀禮儀等出了問題,王府科都得負責處置。
總結下來六個字——惹不起,躲不起。
柳賀聽了也不由為王府科的主事掬一把同情淚,確實是苦惱萬千。
柳賀畢竟是南直隸人,對於藩王之害感受不深,可他在翰林院的同僚們,若有出身於藩王集聚之處的,對藩王可謂深惡痛絕。
且藩王們雖被奪去了兵權削弱了手腳,可對於涉及宗室的事,他們依舊有影響朝廷的本事。
比如削藩之論一處,京中便有傳聞,說張居正在挾私報復。
京中皆知,張居正祖父正是遼王府護衛,當年其祖父之死也與遼王有關。
從這個層面上講,張居正對藩王自然沒有好感,不過從操作輿論的角度,這樣
無疑可以削弱藩王們在地方上大肆擾民、奢侈無度的印象,讓藩王們成為慘遭張居正迫害的小可憐。
種種事例累積起來,再加以渲染,張居正的形象便再沒有了翻轉的可能,他在世時無人敢對他如何,可一旦他過世,來自各方的報復可謂十分慘烈。
所以那日在見張居正的最後,柳賀和他說,若內閣願意採納他的這份建議,便向天下人告知此事是他柳澤遠所想。
張居正卻反問他:“你以為我會問一句天下人詆譭?”
柳賀道:“此事是禮部份內之事,又是弟子的職屬,弟子也不能世事叫恩師衝在前。”
因為天下人早已知曉,如果沒有張居正支援,削藩這事是註定進行不下去的。
……
柳賀候了幾日,張居正卻一直未召他過去,某日晌午,柳賀去了趟戶部,想自戶部要到各地藩王的開支數目,然而戶部近日忙著核天下人數與戶數,藩王花用的賬冊又實在太多,除非戶部派個郎中與主事與他一道查。
柳賀只能悻悻然回了禮部。
放在後世的話,給他幾張excel報表就行了,但在這個年代,涉及到錢財賬冊的都是大工程,動輒半月起步,還未必能忙過來。
這也是六部有無數冗員的原因,閒的時候,這些人就是一群無所事事吃乾飯的,可一旦部事忙起來,六部尚書個個喊著缺人。
剛到禮部門前,柳賀就見了張居□□上的一位管家,此人不是遊七,應當算是遊七的手下之一。
柳賀原以為是張居正有事找他,卻聽來人道:“少宗伯大人,我家老爺派小人來告知,大司空生了重病,恐怕已是時日無多。”
柳賀神色震驚道:“當真?”
此人道:“我家老爺的訊息,又豈會有假?”
吳桂芳竟然時日無多了,他才來京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