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司又如何會拖欠?”
“王鹽司實在不必著急,過幾日再送去也是一樣的。”
王煥:“……”
鹽運司眾官員:“……”
他們今日也算是見證了無恥的極致了。
這柳三元進入官場才幾年,怎麼臉皮竟如此之厚,到底是向何人學的?
眾人一聯想,柳賀是南直隸本地的官員,鄉試座師是吏部左侍郎王希烈,只差一步就能邁入尚書序列,何況吏部侍郎的分量一貫是很重的,如今內閣的閣臣中,呂調陽與張四維皆任過吏部左侍郎一職。
而柳賀會試時的座師是……張居正與呂調陽。
若按一貫的觀點,弟子一切承於師……罷了,倒不如說柳三元天生難惹。
……
“這柳三元當真不怕得罪了鹽司?”鹽運司一位官員嘀咕道,“日後城中收稅,及府衙興學校、水利等,都得依靠鹽運司衙門。”
“柳三元年少,心氣總比旁人高些,等他真正撞了南牆,就當知曉得罪鹽司多麼不智了。”
揚州城中富商眾多,儘管一府財稅並非僅由鹽商,但鹽商們在此興商業、修學校、興水利、助危濟困,揚州府城中大大小小的客店、商鋪、碼頭,均和鹽商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前幾年高郵、興化等地遭遇水災,前任知府
便是請府中富戶慷慨解囊,鹽商們出了大力,前任知府甚至專門為鹽商們燒錄了鄉賢集。
在這種情形下,柳賀著實不該得罪鹽運司衙門。
……
柳賀上門倒也不是純粹噁心王煥,這六千多兩銀子雖沒什麼大用,卻可以支付一部分此前欠下的俸祿,而且這筆銀子在府衙眾人看來已經是收不回的爛賬了,柳賀一出手便將銀子要了回來,如此也可展現柳賀這位新任府官的威信。
柳賀這幾日一直在熟悉衙門中的情況,對揚州府衙上下也有所瞭解。
揚州府衙中有同知一人,通判二人,推官一人,柳賀上任後,劉同知和姜通判便已和柳賀交了投名狀,唯有一位程通判據說是前任謝知府的心腹,他在府衙中分管錢糧,柳賀要賬冊時,錢糧上的賬冊上交是最遲的。
柳賀看書快,賬冊這塊,因為有前世的基礎,他看起來自然也毫無阻礙,府衙去年的賬目及文冊他只用了幾日就全部看完,看過之後柳賀的感受是——謝知府在任上是幹了事的,但乾的不多。
以柳賀對謝知府的瞭解,對方是那種酷愛抓權之人,同知雖為佐貳官,但因謝知府專橫的緣故,劉同知的權力甚至不如程通判,後者因謝知府之故在府衙中如魚得水,儼然是府衙中的二號人物。
謝知府在任時,刑名判案比以往少了許多,但百姓遞交的訴訟卻並未減少,百姓遞交訴狀,訴的多是府城中有根基計程車紳,謝知府對此卻毫不積極,以致柳賀一上任,付推官便將歷年的刑訴案卷堆到了柳賀面前。
這是刑名上。
工程上,謝知府倒是把揚州府衙修葺過一遍,柳賀也是沾了他的光,所用的傢俱桌椅等都是上品,然而謝知府也只是好自身享受罷了,府學年久失修,府學教授及工房書吏都數次上報此事,謝知府卻置之不理。
除此之外,城外的糧倉也常有蟲蛀,導致耗損嚴重,謝知府命戶房關照一二,戶房上報問題後,他只命江都知縣解決此事,之後便沒有再問。
但謝知府卻與漕督衙門、鹽運司衙門相處極佳,在本地士紳口中也很有官聲,府中有事時,眾士紳都慷慨解囊。
河工一事之前是由柳賀負責,揚州城中的情況柳賀瞭解頗多,倒不必額外再關注。
外官在任上,最重要的便是財稅、刑名、水利、文教等事,柳賀初時不覺,自己真正坐到這位置上,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