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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士子雖然瞧不起科考實力不如自己的地方,但也瞧不起科考實力比自己強的地方,總之就是看哪哪不爽,當然,這也是大明朝文人的習性,永遠在不爽的路上。
“據說南監此次發揮不利,嘿嘿……”
“若不是朝廷體恤,他南監一科鄉試何至於拿走二三十舉人的名額,便是真有本事也就罷了,會試榜上南監士子能有幾人?”
“若是被人聽到便不好了。”
“他考得差還不許人說嗎?等著瞧吧,今科鄉試
定然有好戲看了。”一位士子賊兮兮道,“若是我在南監,我根本不好意思鬧,此次撤了南監的’皿’字號,若取的監生人數少了,不正說明南監士子有實學的少嗎?”
“沒有實學卻仍霸著解額,比一府一州錄取計程車子還要多,他監生敢鬧,咱們也敢鬧,咱們的解額難不成就浪費給這些無才之人?”
柳賀聽明白了,這還是皿字號的緣故,明廷取士雖標榜公平公正,但因各地民情不同,絕對的公正也是很難做到的,國初定的規矩在時間流逝中也慢慢被拋到腦後。
柳賀聽八卦歸聽八卦,鬧事這種事他就不參與了,而如果他能考中的話,就更沒有鬧事的意義了。
除了南監的八卦,柳賀又聽說某某士子 閱卷
來還算順手,五篇策論也未等到黃昏便已交了卷。
到八月十五日的傍晚,柳賀鄉試鄉試三場終於全部考完。
出考場的那一刻,他彷彿卸下心頭重擔似的,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
無論結果是好還是壞,畢竟是考完了。
鄉試這幾日都是晴朗舒爽的天氣,加之秦淮河畔風光秀麗,,便都集中到了他二人手中,丁卯年這顆鄉試治《詩》計程車子最多,有約一千五百份卷子,梁大中與王家卿判卷時不敢有絲毫懈怠,但儘管如此,一篇篇文章看下來,兩人依舊覺得頭暈眼花。
梁大中是福州府府學教授,嘉靖丙午的貢士,此次被抽調至應天府已是他寫得太倉促了些,五百餘字中竟有數個錯字,真是可惜。
梁大中只能在硃卷上用青筆打了個叉,雖然心中遺憾,但縱是文章出色計程車子也有被黜落的可能,錯字是絕對不可取的。
梁大中此時又拿起一份考卷,一日之中看過的考卷太多,尋常文章已激不起他的興致,此時日頭漸落,貢院裡也點起了燭火,到這時候,他下筆往往會比白日更狠一些。
梁大中喝了口水,先將考生七篇文章整體讀了一遍,並無錯字,也無疏漏、塗抹的痕跡,便提了提精神,將文章從中,這考生的頭道題是答得最完美的。
文章引經據典、詞暢理順,對四書經義的理解可謂到了極高深的境界,七篇之中僅這一篇都可作為程文供其他士子學習了。
梁大中是福州府學的教授,福州府乃大明科舉重鎮,梁大中見過的出色士子不知凡幾,但手中這張考卷卻依然給他一種驚豔之感。
梁大中迫不及待地將這考生的文章繼續看了下去,讀完其餘六篇文章,他才發現,這考生四書功底深厚不說,五經文章也寫得精彩絕倫,文章可圈可點之處極多,猶如品嚐了一杯好茶,令人齒頰留香。
梁大中毫不猶豫地在這張硃卷上寫了一個“薦”字,之後便
將文章呈給了王家卿。
鄉試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房的薦卷鬚得到每一位房官的認同,只有所有房官都推薦的試卷才能往上呈給副主考,若是房官之間無法達成一致,是否推薦則由副主考與主考決定。
王家卿手頭也有尚未批閱完成的文章,他頭一次擔任閱卷官,於自身職責上不敢不盡心,待他將手中考卷看完,才來看梁大中推薦的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