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之人,無論鄉試或是會試,只要上了考場,柳賀總能考出比他人期待中更好的成績。
兩人自丁氏族學一路考出,同赴小三關及鄉試、會試,會試報到前五十名時,施允料定自己不會中了,但他一直覺得柳賀能中。
事實果然如此,柳賀不僅過了會試,還是會元。
大明開國至今,整個鎮江府恐怕也只有柳賀這一位會元。
“總算飽了。”柳賀摸摸肚子,“要是再來一碗炒年糕就好了。”
多放些糖,澆些油,年糕還在鍋裡滋滋冒著油就撈上來,吃起來又軟又甜。
“吃多了肚子疼。”紀文選道,“等你做了官,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隨你吃,你還惦記著那點年糕?”
柳賀反問他:“難道你不惦記?”
惦記自然是惦記的,鎮江會館的廚子雖然也會做本地菜,滋味和鎮江府本地的菜式依舊有區別,他們三人吃慣了家鄉菜,再去嘗他的手藝,感覺還是不同。
……
殿試結束得了張太嶽青睞,天子卻未必喜歡。”
“那是浙江黃還是廣東袁?”
“自然是黃懋中了,浙江出過多少狀元了?廣東狀元至今僅兩位而已。”
“趙兄為何如此篤定,我聽說那柳澤遠年歲雖輕,學問淵博卻與老儒無異,這樣的文章如何不能得天子喜歡?”
“他學問固然深厚,然而治國又豈是會讀書那麼容易?”趙姓士子壓低了聲音,“他的文章閣老是喜歡,但閣老與天子……”
隆慶二年的殿試,為何取了會試排名靠後的羅萬化為狀元,其實也是內閣與隆慶皇帝交鋒的結果,隆慶帝在前一年宣佈解除海禁,但內閣徐階等人對此並不支援,隆慶二年殿試考的策問題是安攘之策,過於保守的回答隆慶帝自然不會喜歡。
而到了隆慶五年,會試由張居正主考,張居正是徹底的改革派,但他步子邁得太大,以至於隆慶帝也不敢輕易支援。
換句話說,今年天子未必會選擇太激進的文字。
柳賀聽了對方所言也有恍然大悟之感,的確,這麼看的話,他拿狀元的可能的確不高。
“何況本朝不過商文毅公一位三元及,但對柳賀本人的瞭解倒是平平,或許是柳賀本人並不高調的緣故。
“聽說京中有人下注狀元花落誰家,不知在哪裡可以下注。”那幾人走後,施允忽然出聲。
“我們也去下個注?”紀文選也跟著起鬨。
“那我投我自己。”柳賀笑道,“總得有個念想吧?”
可惜幾人找不到下注的地方,不然一定興沖沖地跑過去。
……
柳賀遊玩時不去想殿試的結果,心態比考之前更好,他屬於那種考試前做足準備、考試中正常發揮,考試後就不過多憂慮的性格,有士子喜歡講卷,也有士子考後患得患失,柳賀很理解這種心態,然而考試不可能再來一次,就算有再來一次的機會,覺得自己發揮不佳的人依然不會滿足。
讀書這件事上可以患強迫症,考試就不必了。
而就在三人遊玩的時候,辛未科的殿試卷也到達了東閣讀卷官處。
東閣位於左順門南廡房,是大學士們辦公的所在地,殿試考卷彌封過後,便由掌卷官送至東閣,讀卷官們就在東閣完成閱卷工作。
此時東閣內堪稱擁擠,因十四位讀卷官皆是朝之重臣,然而即便地位尊貴,讀卷官們依舊不敢有絲毫怠慢。
閱卷時間緊,便由首輔李春芳分卷給另外十三位讀卷官,這一科共有四百名士子,一位讀卷官手中便分到了十三、四份考卷。
四位閣臣都擔任過往科殿試的閱卷官,對這一套流程自是熟悉,考卷分到之後,眾讀卷官便仔細看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