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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賀先將破題一句寫下,再分別從寬和仁兩個角度進行議論,前幾日寫這篇文章時他的狀態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浮躁,今日有了施允指點,又回家放鬆了一趟,此刻他雖然沒到下筆如有神的境界,可也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開啟了一般。
不僅是思維上的,也有心態上的。
不再畏首畏尾,不再瞻前顧後,中途柳賀只停頓了數息,後續該如何寫他心中已有了把握。
一篇文章四百字,卻是柳賀數日以來寫得最為順暢的一次。
文章寫完,他就知道必然是比前一版要強的,寫起來的手感都大不一樣。
“多謝施兄了。”柳賀很真誠地衝施允拱了拱手。
施允卻一擺手,示意柳賀,他已將柳賀一碗葡萄全部吃光。
柳賀想,他大概是發現了施允的愛好之一,但以一碗葡萄換文章收尾,柳賀覺得這筆交易還是很划算的。
……
那日之後,柳賀有空便繼續研究文章,他也不急著去寫新文章,反倒是將以往寫過的文章悉數找出,再在原來的基礎上進行修改。
有了一次,柳賀就不怕麻煩施允了,之後便常去請教對方寫文章的技巧,兩人畢竟有過一起看書的交情,時日久了柳賀也算是摸清了施允的性格,對方性格有點故作老成,但實際年齡不過是個初中生罷了。
如此柳賀每日便在修改文章中度過,竹紙寫了一張又一張,手指長出了一層老繭。
上榜
嘉靖四十二年是嘉靖朝後期很平靜的一年,這一年中,最大的事件便是戚繼光、俞大猷在福建平海衛大破倭軍,將興化府收復。
柳賀在丁氏族學中的生活也十分平靜,自初夏至仲秋,他一直在磨練文章,待他覺得文章可以一觀了,回頭看時,他已寫滿了整整一箱竹紙。
八月上旬,柳賀將這十日裡寫的一篇時文交給了先生,之後他便將近幾月修改的文章再整體看了一遍,修改前的版本柳賀也沒有丟,而是對比著看,就像研析錯題一般,他從中總能學到一些什麼。
這一日下午,柳賀正在讀季本的《四書私存》,這是他從書肆上租來的書,上一回柳賀抄的鄉賢錄掌櫃很滿意,之後又找他賃書,柳賀錢收得少了一些,換來這本《四書私存》。
這本書的作者是季本,他是正德十二年進士,也是王守仁的弟子之一,《四書私存》三十七卷,價錢著實不菲,柳賀抄書好不容易存了些錢,實在不忍全部花光,藉著掌櫃的信任,他把書借到書院裡來讀。
大明朝的官員們大多是科舉出身,即便任了官也不忘寫文章,加上罷歸是常態,在家閒著的時候往往就是寫文章編書。
柳賀又愛看書,尤其當他把四書當成一門專門的學問來研究之後,看起這些枯燥的書來更是有滋有味。
放眼整個大明一代,王守仁的知名度足以排進前三,他開創了心學,將知行合一一詞從理論運用到實踐,自正德朝至嘉靖朝,陽明學派弟子眾多,影響了無數文人。
柳賀在現代自然時不關注這些,但到了明朝,心學的各類著作種類繁多,泰州學派在江南一帶也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他便是不想關注也很難忽略。
季本是浙江人,他的理論卻與王畿為代表的龍溪學派完全不同,他也不屬於泰州學派,而是自成一派,反對空談,並不注重內聖,而是偏重外王,外任為官時也注重經世濟民,為百姓剷除豪強。
這本《四書私存》中就有季本的思想體現,不過眼下柳賀更重文章,在思想上他並不推崇某個流派——在他看來,理論再多能辯倒對手又如何?踏踏實實做出成績才是已是他近幾月以來最滿意的一篇,可知這丁氏族學中臥虎藏龍,厲害的人物著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