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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日裡,陳太后安慰了她許多,最能替她著想的人便是陳太后,也唯有陳太后才懂她當時遭受的磨難。
天子是嘉靖 離開
“臣柳賀,見過陛下。”
天子已經一十九歲,樣貌比柳賀放下。
“柳先生。”
“臣在。”
天子道:“張先生要離朝,朕該如何是好?朝中一日無張先生,朕心中始終惴惴不安。”
陳矩也在一旁附和天子道:“柳閣老,陛下所說句句為實,昨夜唸叨著張先生,陛下都沒有睡好。”
柳賀同樣一副被感動到的模樣:“有陛下此言,恩師心中必也十分激動。”
“但見了柳先生這封奏疏,朕心中總算安下了心。”天子道,“天下臣工若皆如柳先生般該有多好。”
柳賀低垂著頭:“陛下,臣不敢當。”
聽天子的意思,恐怕是以為他要當第二個張居正。
柳賀自然不會有這種想法。
大臣們都想當張居正,如此才能令一身抱負施展,可惜縱然世人對張居正多有抨擊,卻無人能成為張居正,柳賀也不能。
這天底下只有一個張居正。
“柳先生,朕初親政,於朝事有許多不通之處,滿朝官員中,朕最信重者為柳先生,但願柳先生莫令朕失望。”
柳賀正色道:“陛下,臣雖沒什麼本事,但對陛下、對百姓,臣都盡己所能竭力而為,此為臣發自肺腑之言。”
即便坐上閣臣之位,柳賀也十分平和,他面上雖有年輕官員的鋒銳,然而內心依舊沉穩十足。
天子定定望了他一眼:“只願日後柳先生能記住今日之所言。”
此次見天子,柳賀覺得,天子除了氣勢一日勝過一日外,對大臣也逐漸有了防備,不似此前那般直白,為君者大多如此,能對臣子敞開心扉者少之又少。
不過柳賀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猶記得當初他被外放揚州時,天子賜他飛魚服護他安寧,兩人私下也互通訊件,天子不似如今這般成熟,卻令柳賀十分敬重。
但到了今日,他們之間終是有了君臣的隔閡,儘管天子仍是信賴他的,卻無法像過去那般全心全意信重。
不僅天子如此,他也是如此。
……
柳賀入了閣,便接掌了一部分申時行的活計,原先在內閣中,張四維和申時行都是張居正的輔佐,諸事皆由張居正一人定論。
但張四維接了首輔一職,他清楚自己無法像張居正一般將朝堂掌控住,便處處收買人心,凡遇要事,必由幾位閣臣一同協商,對待六部幾位正堂也十分禮遇。
而此時,張居正疏上至第四十封,天子終於允他歸鄉。
儘管張居正沒有大張旗鼓,可滿朝文武都清楚,屬於他的時代已漸漸過去了。
柳賀去見張居正時,他的身體愈發孱弱,人也十分消瘦,不過柳賀視線與他對上,他眸子依舊十分迫人,只輕輕朝柳賀一瞥,便有一股難言的威壓在。
“你不在內閣辦事,來此做甚?”
張府內外都在打點行裝,張居正此次回江陵,日後必然不會再返回京城了,張居正几子
中,前三子都是進士出身,四子襲了錦衣衛的職,五子六子則都隨他返鄉。
對比張居正任首輔時的威風赫赫,此時的場景不免有些淒涼。
柳賀不由道:“恩師此次歸鄉,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張居正一向待柳賀十分嚴肅,此刻卻露出了笑容:“我人雖在江陵,你在朝堂做了什麼,都能分毫不落地傳入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