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
“我讀了你推薦的書。”等他坐下,柏子仁找了一個開場白。
“你覺得如何?”
“說實話。”柏子仁有些吞吐,但沒有偽裝,“不太讀得下去,有些比喻也看不懂。”
“很正常,剛開始讀一類平時沒有接觸過的書或多或少會有障礙。”
“如果一直讀不下去呢?”
“那就不要讀了。”他說,“實在不感興趣的東西,不用去勉強。”
柏子仁遲疑了一下,直問:“我是不是很膚淺?”
“不會,一個人讀什麼書不能代表他的深淺,很多時候是看他願意做什麼。”
“真的?”
“對,幾年前我去過一趟山區,有一個老太太數十年如一日地在田裡耕作,孤居,沒有家人,但當地的孩子們都愛跑去她家玩,因為她會剪紙,剪出來的老虎栩栩如生,她手把手地教孩子們怎麼剪,還給他們做點心,讓他們在她家度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程靜泊慢慢地和她聊天,眼眸隨著窗外光線的變化,一會明亮一會微微暗下去,“我覺得她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雖然不識字。”
“確實,能讓別人感到快樂的人很棒。”她想到自己,不免有些自嘲,“我就做不到。”
程靜泊持起咖啡壺給柏子仁續上。
她的視線沿著他筆挺乾淨的袖管往下,從他的手腕,手背至指端,他的手生得好看,連持著一個咖啡壺這麼簡單的舉動都捨不得讓人移開眼睛。
“不用輕易否定自己。”他說話的同時把杯子推近她。
她伸手捂住熱乎乎的杯壁,回味他說的話。
“如果你真的想看書,可以選一些自己喜歡的,別人推薦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他放下咖啡壺,拉回了話題。
“但是你推薦的一定是好的。”她只是想讀一讀他喜歡的書。
“因為我是老師?”
“你看上去就是適合讀書的樣子。”
“我看起來和書呆子差不多嗎?”
“不是。”柏子仁發現自己有些難描繪,他給她的感覺太特別了,特別到不屬於她的詞彙範圍內,不過她還是儘可能地擠出了幾個詞,“你很謙虛,有見解,並懂得尊重,理解別人,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樣。”
“謝謝稱讚,不過這樣的人不是很多嗎?”
“也許很多,但我遇到的不多,真正和你一樣的就更少。”她著重地強調了一句,“大概就只有你一個,僅僅是你,完全的與眾不同。”
程靜泊試著消化她說的:“聽起來我好像是一個真正的奇葩。”
“不……”柏子仁沒料到他有誤會,趕緊澄清。
“開玩笑的,別緊張。”他語氣比剛才輕鬆了一些,“其實我知道你的意思。”
柏子仁閉嘴,不再多語。
“我一向喜歡聽人的誇獎。”他坦然道,“在方面上我一點也不謙虛,尤其是從品學兼優的人口中得到的誇獎。”
品學兼優四個字是昨天吃飯時,沐子北特地向程靜泊形容他姐姐的,因為反覆說了好幾遍,讓他記憶猶新。
柏子仁有些不好意思,但沒有再否定自己,又想到沐子北,說道:“對了,我弟弟昨天晚上低燒了。”
“病了?現在怎麼樣了?”
“退燒了,現在乖乖在床上休息。”
“沐子北,他是我見過最有意思的孩子。”
“嗯?”
“聰明早熟,有些無傷大雅的小調皮。”他和她面對面,目光沒有尷尬地相觸,“乍看你們不太像,但看久了就不一樣,眼睛到鼻子這部分很神似。”
“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和我年紀差很多,所以很可惜沒能一起度過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