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許久,然後合上,當作是他送的一份禮物,再抬頭對上他的眼眸,越發覺得那對平靜,專注又充滿智慧的墨色瞳仁,真正好看極了,竟然有點想私藏起來。
等一壺熱咖啡見底,柏子仁差不多該走了,程靜泊問她怎麼回去,她說坐公車。
“我和你一起去車站。”他站起身,視線停留在桌角的菩提掛件上,“別再忘了。”
初冬的氣溫已經很低,街上的人都穿得厚實,並肩走的時候,大衣和外套相碰間有細微的摩擦聲。
柏子仁雙手兜在外套口袋裡,走路時候微微低頭,偶爾瞟他一眼,出門後他就沒再說過話,她預設他需要安靜,或者在思考什麼,自然不會聒噪。
其實這樣的感覺很微妙,曾經認定只是萍水相逢,很快會互相遺忘的人,現在就在自己的左肩膀旁,短短一個目光的距離。
趁此機會,她的目光從他筆直的雙腿,下垂的手臂,微微彎曲的乾淨手指移上去,至他的寬肩,再準備往上時……他已經低頭捕捉到她游來游去的觀察,問道:“你在看什麼?”
柏子仁否認:“沒什麼。”
他收回目光,有些疑惑,但沒有去追究她剛才對什麼發生了興趣。
他們步行到了車站,一路上起了風,拂過面很容易感受到寒氣,奇怪的是她不覺得冷,捂在口袋裡的手反而有些燙,也不知道這股暖意是從何而來。
他在車站邊的報亭買了一份晚報,一邊默讀一邊陪她等公車。
有幾分鐘時間裡,他的沉默讓她覺得不適,但她不知道該如何打破沉默,炒熱氣氛這樣的事情向來不是她擅長的,能做的只是等他開口說下一句話。
公車來的時候,她依舊沒等到他開口,直到車子停在面前,她要告別了。
就在她跨上車的剎那,發生了一個很小的意外,脖子上系的長圍巾被一陣大風從肩膀上吹落下去,她轉頭的時候,看見他走上來。
他彎腰把圍巾撿起來,在司機師傅催促的時候,伸手將它掛上她的脖子,乾淨利落地繞了一圈,連帶著打了個結。
然後,她彷彿有了幻覺一樣,看見他的瞳孔閃現出一點對待孩子般縱容的笑意。
“這樣,打上結就不會再掉了。”這回,他連聲音都放低了一些。
電光火石間,她聯想起他回答沐子北那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時特有的語調。
譬如沐子北會刨根究底:“程大哥,到底吃什麼才能和你長得差不多?”
“青菜和蘿蔔,你堅持吃一段時間會有明顯的效果。”
“什麼效果?”
“五官會變得更立體,尤其是下巴的線條會逐漸鮮明。”
“啊?程大哥,你是在拐著彎說我臉圓嗎?”
“嗯?我分明說的很直接。”他的聲音沾上了笑意,眼睛也是。
而剛才他的眼睛又一次浮現那種清淺而包容的笑意,雖然只是一剎那,但物件是她。
他的再見拉回了她的思緒,她很快清醒過來,對他點了點頭。
柏子仁上了車,已經沒有座位,她站在車廂中央,拉著手環,看向窗外,他正往回走的身影。
在擁擠的車廂,她耳邊傳來絮絮叨叨的輕聲抱怨,明明很嘈雜,卻感覺自己像是待在一個遠離這一切的小角落,體味一種獨屬自己的快樂,這一刻,緊捂在口袋的右手,掌心貼著那顆他幫她取回來的菩提子,好像是握住了一顆小太陽。
☆、第十章
入了冬的早晨寒風凜凜,自習室的座位變得搶手,朱鳴文早起困難,拜託柏子仁幫忙佔座位,開始的幾天沒有問題,後面就有人明確地在自習室貼了一張紙,寫明為求公平,禁止佔座,朱鳴文暗地抱怨了幾句,卻也拿出了一股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