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而溫柔,像細細研磨的黑咖啡,芬芳瀰漫在空氣中。
倆人又安靜了,以沉默相對,但如潮的思念卻在細細的電流聲裡,翻滾如浪湧。
“沒有很多時間。”徐不周啞著嗓音,低聲道,“每天睜眼到閉眼,每一分鐘的時間都被佔滿了。”
“很辛苦,徐不周。”她站在窗邊,望著西沉的斜陽,“這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從來沒變。”
夏天低垂著眸子,嘴角淺淺綻開:“不周,這半年我也想了很多,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想跟你說,你的一切決定我都尊重。”
“我要掛了,夏天。”
“不能再多聊一會兒?”
“嗯,時間有限制。”徐不周深長地呼吸著,“夏天,記住一件事。”
“嗯?”
“你永遠是徐不周的夏天。”
……
通話,戛然而止。
夏天望著窗外濃墨重彩的盛夏夕陽天,怔怔地…擰開那瓶無糖汽水。
那天的事,直到很久以後,夏天回想起來也只覺得心驚膽戰。
如果那天喬躍躍沒有趕過來,她真的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倆女孩抱在一起看恐怖片直至深夜,後來夏天迷迷糊糊便睡著了,睡得特別沉,一覺夢醒已經是次日清晨。
她夢見了自己的死亡,是的,她死了,她跳入了江裡,江水鋪天蓋地灌滿了她的呼吸,脆弱的生命伴隨著呼吸一點點流逝,她甚至感覺臨近死亡的那一刻,靈魂飄出了身體。
她的意識藉著如風一般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上飄飄蕩蕩,她親眼看到自己腫脹的身體被打撈起來,看到母親抱著她痛哭流涕,弟弟當然也哭了。
父親夏仁沒掉眼淚,手插兜立在邊上,配合警方調查,婆婆更是一滴眼淚也沒流,臉上甚至浮現幾分可惜的意思,彷彿看到她寶貝親孫子的彩禮就這樣隨水流逝了一般。
她為什麼會死,她記不得了,靈魂很多時候是記不得事的,就像人醒來也不會記得夢境裡發生的故事。
場景一轉,夏天看到了讓她心碎的一幕。
她看到徐不周抱著她的骨灰盒痛哭,那是夏天第一次看到他哭,玩世不恭的徐不周、浪蕩不羈的徐不周
他哭泣的時候發不出聲音,眼淚一滴滴從眼角落下來,但他緊抿著唇,全身都繃緊了。
徐不周抱著她的骨灰盒,消沉了三個月之久,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而夏天的靈魂附在骨灰盒上,被他溫暖又冰冷的懷抱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