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薛崇訓。陸象先道:“晉王少安毋躁,先看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好,操之過急會讓人心更加惶惶。”
薛崇訓回顧眾人道:“大家認為陛下中毒是我等所為?薛某再蠢也蠢不到這個地步吧?”
大夥面面相覷,其實當幾個宰相商量著要派人出去瞧情況時,就表明他們不相信是薛崇訓乾的了。有些事兒根本不需要證據,長混中樞的人嗅覺還是比較敏感的。
薛崇訓冷笑道:“如果是太子所為,他會先做了這事再和大家講道理慢慢調查?要是他真打算這樣做……也太說不過去了!恐怕再等一會兒東宮六率就要進麟德殿來了,那時候用刀槍將道理不是更好?
我們不早點調玄武門禁衛入宮,到時候東宮六率是騎兵,跑都跑不過。”
眾臣沉默了片刻,薛崇訓又說道:“事到臨頭不是薛某怕死,而是我母親還在承香殿、妻妾在家做了晚飯等著我回去吃……我不能死!”
總算有人贊同了薛崇訓,“諸公還擔憂晉王調兵對大夥不利不成?他幹嘛要害咱們?”
薛崇訓點點頭:“如今陛下不省人事,只需皇后出面,政事堂同意,便可用聖旨詔玄武門禁衛入宮勤王!”
眾人回頭一看,寶座一側的御案上放著五色緞子,要聖旨寫一張便是,方便得很。有明詔遞過去,羽林軍將領肯定奉召行事,再說羽林軍、萬騎軍統帥都是太平舊黨。
這時王貴妃怒道:“你們竟然要假傳聖旨,調兵進宮要謀反麼!”
“住|嘴!”薛崇訓喝了一聲,嚇了王貴妃一大跳,沒想到這王爺竟然這麼粗暴。不過薛崇訓本來就是個武夫,這時候誰他|媽和你細聲細氣地說理講道?
王貴妃怔了怔,騰起站了起來,不料薛崇訓氣勢更兇,竟然在面前揮了揮拳頭。王貴妃身邊的宦官忙奔了過來擋在她的前面,薛崇訓爆喝一聲:“滾!你們幾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少在這裡假惺惺地演戲,都給老子滾!”
兩句粗暴無理的話喝下去,把王貴妃那幾個人壓得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眾人急忙搗鼓著寫聖旨,翰林院的官員剛提起筆,便聽得薛崇訓催促道:“別磨蹭,就寫麟德殿有賊謀逆,詔羽林軍都尉陳大虎立刻率本部兵馬進宮勤王,任何膽敢阻攔者,斬!”
寫罷五色詔,薛崇訓左右一看,見到高皇后身邊站的宦官魚立本,便抓起詔書遞了過去,讓他立刻趕到玄武門,親手把聖旨交到都尉陳大虎手上。薛崇訓想起用這個禁軍將領,是因為覺得此人靠得住一些。陳大虎與薛崇訓的交情已有幾年了,幾年前在一場馬球賽上並肩作戰因此結識,後來張五郎在玄武門當值時,又和薛崇訓常常見面熟識。用這樣關係的人,又拿了加蓋玉璽的聖旨,多半沒有問題。
只需要陳大虎就夠了,他手下本部人馬就有兩個團四百騎兵,對付剛選招組建的東宮六率綽綽有餘。按照薛崇訓的估計,最多就是東宮叛亂,不可能再有禁軍參與……太子真沒那個能耐這麼短時間內不聲不響地拉攏到禁軍。
剛剛到達的御醫跪在皇帝面前,一個去把脈,另一個翻開皇帝的眼皮來瞧。陸象先急忙問道:“狀況如何?”
“陛下中了急毒,侵入經脈,已……駕崩!”
“陛下……”幾個大臣頓時大哭,立刻伏倒於地。殿中所有的人都急忙一齊跪倒,就像起了一陣大風,把麥田裡的莊稼全部都吹倒了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提著長衣下襬手持拂塵急匆匆地奔了進來,一臉慌張道:“發現東宮人馬正向西邊過來,嚷嚷著要勤王,聲音都聽得見,快到了!”
大殿裡頓時譁然,眾人亂作一團,哭的、喊的、驚呼的幹什麼的都有。此時依然穩如泰山毫不表露驚慌者,朝中宰相及薛崇訓等數人而已。